“我可以回去了嗎?”
剛一見到池子,晏霞就迫不及待的問起來。池子長吁了一口氣,看着那雙期盼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
“真的?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別急,我讓月兒和梅兒去幫你弄些喫的,你的身子還很弱,腹中有些東西支撐,在路上纔會有體力。我都已經答應你了,就絕對不會騙你。再說……”池子低下頭放低了聲音:“這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
“謝謝……你,那我們……”
“不,不是我們……是你!”
晏霞的話剛剛出口便被打斷,突如其來的言語讓她一時來不及反應。
“你是說……你不會送我回去嗎?”
池子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晏霞的問題。
“爲什麼?”晏霞一臉詫異:“你救了我,你將我送回晏府,那就是晏府的恩人,我可以給你很多銀子,可以讓你這一輩子都衣食無憂。”
池子伸手攔住了晏霞的話,他輕輕的走到牀邊,看着愁容滿面的晏霞。
“小姐,我知道你是晏家的小姐。我雖身份卑微,但我不願意拿救人這樣的事,來當做交易,積德行善,福報早已註定,縱使我得了萬貫金銀,可這裏卻難以買得一方心安。”
池子說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晏霞望着池子那雙一塵不染的眼睛,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寬慰。她甚至有些莫名的擔憂,雖然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但卻在腦海中停留了片刻,這片刻便是永遠,她在那一瞬間所擔憂的,是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溫厚善良的男子。
晏霞想給眼前之人留下點什麼,報答也好,念想也罷,但她周身上下身無他物,唯有垂在胸前的那枚麒麟玉珏。她下意識的握住了它,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以對。
“我會託付人將你送回晏府的門前,只不過……這一段經歷,你不要和家人再提起,你可以說是過往的商旅之人施救於你,待你好轉後,便去往他地。”
“你叫什麼?”
聽到如此之問,池子的心中蕩起了一絲波瀾,他有些喫驚的看着晏霞,臉上的微笑卻顯得很不自然。
“這麼多天,你不是都聽到了,他們都叫我‘池子’……”池子說完,閃躲了一下眼神,他極力控制着眼眶裏的些許溼潤:“你……其實用不着多想,我們這些人,平日裏受盡施捨,這本來就是福報,得了那麼多錢反而渾身不自在,這間房舍,是好心人租下的,等你回到晏府之後,也就用不到了。我們還是喜歡浪跡天涯,天地爲爐自由自在的生活,即便有了錢,也怕沒有這個命。”
晏霞在這幾日中,早已飽受折磨,此刻的她,絲毫駕馭不了任何的感情起伏,孤獨、傷心、感動、堅強,唯一的表達,便是淚水。她再一次梨花帶雨,池子也再一次陷入尷尬。好在此時,月兒和梅兒來了,這一頓粗茶淡飯,竟讓晏霞感覺如此美味,人間的善意,就像最好的佐料,讓她意猶未盡,甚至有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
“自己要當心。雖不算遠途,但你的身子還是虛弱。”池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壓低了聲音:“這個東西,我總是有些擔憂,香卦中的難料之事,可能就緣於此,所以……你要切記小心爲上!”
晏霞知道池子指的是那枚麒麟玉珏,她默默點頭,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它。
窗口中是晏霞俏麗憔悴的臉,還有一絲依依不捨的眼神,池子站在原地,目送着馬車漸行漸遠,車窗之中有一點晶瑩閃過,像是晏霞留下的淚珠。馬車消失了,池子的心也跟着飄向遠方,他回身叫來大頭和黑臉。
“去跟着那輛馬車,別出什麼岔子……”
大頭和黑臉點了點頭,揚長而去。
“感動的我都想哭了……”
王琳的聲音從一個角落傳來,她走到了池子的身邊。
“王琳姐,還是得靠你,你辛苦了……”
“誰讓你是我的恩人呢……”王琳拍了拍池子的肩膀,身上傷已經沒有那般陣痛了:“你的忙,我一定會幫,不過……我還是希望不會發生什麼怪事。”
池子苦笑着搖了搖頭。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想的呢?”
“好了!我也得走了!”王琳看着大頭和黑臉消失在街巷中:“多思無益,如果真有什麼怪事發生的話,且不說香卦如何,那應該是你和她的緣分未盡……”
王琳甩開斗篷,健步如飛,一道靚影疾馳而去。池子在原地愣神,腦中卻不停的思索,晏霞走了,但在池子心中埋下了矛盾的種子,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否希望香卦的應驗,寒氣慢慢侵襲,月兒和梅兒出來拉住了池子的手。
“池子哥哥……漂亮姐姐還會回來嗎?”
池子溫柔的蹲下身軀,微笑的看着兩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你們想讓那個姐姐回來嗎?”
“想啊!”
“呵呵……”池子笑着摸了摸兩個小腦袋:“那就要看造化了,她……畢竟不是……屬於這裏的人……”
“我們還能住在這裏嗎?”
“也許吧……但是……破廟其實更自在一些……”
池子領着月兒和梅兒走進了院子,剛要關門,一隻手突然伸了進來。
“不歡迎!?”
池子見狀,趕忙將門重新拉開,門外站着的是紀宣紀郎中。
“紀郎中!失禮失禮!”
池子抱拳行禮,將紀宣請入院內,紀宣沒有留下的意思,他一隻手抓住池子的胳膊。
“現在有空嗎?有人找你!”
“找我!?”
“嗯……大戶人家。”
池子皺了皺眉,看向紀宣微笑的臉。
“找我何事?”
“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