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寶藏院胤榮告別了以後,手代和夥計都藉故溜走了,只剩下風韻十足的老闆娘負責招呼他們兩個。

    “這位大人,二樓還有一些空房,不知道您是要一間,還是兩間啊?”老闆娘閃着桃花眼問道。

    “兩間,另外我們的馬也讓夥計好好照顧一下,用最上等的草料。”

    老闆娘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看起來有些高興:“放心吧,大人。”

    先將阿秀送到房間裏,老闆娘將淺井長政領到了並不相鄰的第二間房,他剛想關門,就見老闆娘如同蛇一般擠了進來,倚在門扉上展示着自己婀娜的身材,一對兒桃花眼顯得越發魅惑。

    “這位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想必也出了些汗,不如來洗個澡吧?”

    看着對方這副發春的模樣,淺井長政瞬間就懂了,這個洗澡,絕對不是普通的洗澡。

    但他卻連忙搖頭拒絕了這個豔遇,雖然這個老闆娘看起來姿色不錯,但天知道她到底經歷過多少男人了,更重要的是,他懷疑這間旅店並不單純。

    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會被拒絕,老闆娘頓時就僵住了,直到過了兩三秒鐘,她才勉強收拾好心情,轉身失望的離去,不過臨走時還再次叮囑淺井長政,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叫她。

    看着搖曳着嬌軀緩緩離去的老闆娘,淺井長政心裏多少也升起了一點點火氣,他畢竟心裏上早已經是名成年人了,不過很快他就輕輕搖頭,將那一點點念頭從腦海中驅逐出去,這件事情多少還是有些古怪。

    尼朋的女性可是十分封建的,難不成僅僅憑藉自己的外貌和財力,就能引得老闆娘投懷送抱嗎?

    他當然不會懷疑自己的魅力,但這件事情還是略顯怪異了一些。

    淺井長政放下了所有的東西,盤膝端坐在榻榻米上,閉上雙眼,靜心回想剛剛所遭遇的每一處細節。

    似乎,在他和寶藏院胤榮臨分別之際所進行隱晦交流之時,那個手代的反應有些不太正常。

    正常人在聽到妖怪的傳說之時,要麼是不屑一顧,要麼是心懷畏懼,可是他一個看似普普通通的手代,竟然流出了極爲明顯的激動。

    再聯繫到那幾個浪人,以及這個尼朋也難得一見的女性老闆,淺井長政覺得自己似乎看穿了什麼,在這背後隱藏,一定是織田信長那個男人吧!

    藉助這家旅店來收集顯眼人物的信息,用那幾個浪人來試探身手,再決定具體該如何應對。

    這麼看來,也許自己在城下町閒逛,到處蒐集信息的時候,就已經被注意到了吧,畢竟不提別的,光是自己和阿秀的身高,就足夠引人注目了。

    想通了這點之後,淺井長政也沒了睏意,如果事實真的如他所猜測的那般,那織田信長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具智慧啊。

    他索性重新穿上鞋子,準備再去城裏逛逛,反正距離天色徹底暗下去還有一段時間呢。

    可是剛剛踏出房門,他的腳步就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因爲在二樓一個向外探出的陽臺上,正有一個人單手乘着腦袋,側身躺在地上,小腿還在晃悠個不停,看起來十分悠閒的樣子。

    即使只是背後,仍然能看出對方身形高大遠超常人,甚至恐怕比淺井長政自己還要更高,而且肌肉結實,尤其顯眼的是對方那束着的一頭黑色長髮裏,綁着的幾根長長的,色彩豔麗的翎羽,就像是雞毛撣子一樣。

    淺井長政不由得微笑起來,看起來自己今天的運氣還真不錯,在清洲城內這般特立獨行的人物,除了那個尾張大傻瓜以外,恐怕只有兩個人了,至於具體是哪一個,還要再看看。

    雖然這兩個人眼下都幾乎不可能被他所招募,但就像是對待寶藏院胤榮一樣,就算無法成爲自己的部下或者朋友,最好也不要讓對方成爲自己的敵人,一點點的好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派上用場。

    什麼都沒說,淺井長政踏着輕快的腳步走了過去,接着也學着對方的動作,在間隔一米多遠的地方倚在了地上。

    還別說,這個地方的視野很不錯,能夠看到相當廣闊的地區。

    唔,遠處那座看起來相對要華麗不少的建築,莫不是城裏哪位重臣或大將的居所?

    聽到了動靜的男人懶洋洋的轉過頭來,然後他就發現了身披鎧甲的淺井長政,他頓時不由得目光一凝。

    他當然早就聽到身後的動靜,知道有人來了,可是他卻完全沒由想到對方竟然會是一副渾身鎧甲的武士,穿着戰甲還能保持那麼輕盈的動作,看起來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武士啊。

    再看着對方那張年輕俊秀卻十分陌生的臉,他眼珠一轉,當即故意挑釁:“喂,小子,這裏可是我的地盤!”

    但是淺井長政卻並未有絲毫的不悅,反而仍舊保持着微笑:“哦,是嗎,抱歉,我之前並不清楚,那爲了向你賠禮,不如我請你喝酒吧,正好剛剛還有瓶從界鎮得到的南蠻紅酒。”

    小商人送給他兩瓶紅酒,剛剛在下面喝了一瓶,現在還剩下一瓶,正好派上用場。

    淺井長政如此友好的態度,反倒是讓男子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發作了,尤其是在聽到南蠻紅酒的時候,他的興趣也被提了起來。

    雖然他之前並未聽說過什麼紅酒,可畢竟他卻早已經聽他那個便宜叔叔炫耀過不少次了,說信長曾經賜予過麾下大將以南蠻酒,雖然不是什麼紅酒,而似乎是什麼水果製作而成的酒,但畢竟都是南蠻酒。

    如果眼前這傢伙真的能搞到南蠻酒並且請自己喝幾杯的話,下次那傢伙就再也別想在自己面前炫耀了!

    於是他舔了舔嘴脣,從地板上站了起來:“既然你這麼熱情相邀,我要是不去的話,就未免太不給你面子了。”

    淺井長政也隨之一起站了起來,很是有些感慨的道:“能夠被你這樣的武士喝掉,大概也是那瓶酒的榮幸吧。”

    這次他倒不完全是恭維對方,而是真心這麼認爲的。

    雖然剛剛在對方背對着自己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初步的判斷,但是直到對方真正站了起來,他才發現對方的身高有多麼的驚人。

    自己這一米七幾的身高在眼下的尼朋就已經千中無一人,方圓十里難得一見了,可是眼前的青年身型更加高大健壯,足有一米八幾,屬於真正的萬中無一了,整個尼朋也絕對沒有多少。

    再加上他一頭狂亂的長髮並未完全豎起,反而如同雄獅的鬃毛一般隨風飄揚,使得他看起來越發雄壯威武,與此相比,一瓶紅酒又算的了什麼呢?

    於是兩個人就下樓找了個地方,青年十分熟練的點了幾盤煮熟的花生和豆子當作小菜,一看店裏夥計那熟絡且熱切的態度,淺井長政就知道對方不僅十分不凡,而且肯定是經常來這裏喝酒。

    沒有太多客套,青年略微致意之後,就滿飲了一大杯。

    咂了咂嘴之後,他卻有些搖頭:“這就是南蠻人的酒嗎?喝完滿嘴都是水果味,和我預想中的有很大不同啊,不過確實要更加美味許多,而且要更加的純淨,幾乎沒有多餘的雜質。”

    他那個便宜叔叔曾經因爲在他主公織田信長殿下那裏喝到了南蠻酒,而在他面前炫耀了不止一次。

    但是下次他再向自己炫耀的話,自己也不必那麼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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