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沒通電，老支書只好挨家挨戶的通知。
杜若幾人回到知青點後，立刻被知青點的其他知青給包圍了。
“怎麼樣？怎麼樣？”
“縣裏同意咱們辦廠了嗎？”
面對大家的詢問，杜若擡手讓大家安靜，隨即才高聲道，
“一個壞消息，兩個好消息，大家先聽哪個？”
張娜娜率先高聲道，“先聽壞消息！”
立刻有人響應，“對，先聽壞消息。”
杜若點頭，“好，那我先說壞消息，壞消息就是：縣裏沒有同意在咱們牛家灣建立一個國營工廠。”
“啊？”
“果然還是不行！”
“哎，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
衆人臉上紛紛露出失望之色來。
見衆人情緒不高，杜若忙道，“不過好消息是，縣裏同意咱們建廠，只是工廠不屬於國營，而是社辦工廠。”
“屬於生產自救，自負盈虧。”
知青們詫異擡頭；
杜若見大家感興趣，接着說道，“雖說廠子不算國營，是有些遺憾，但只要咱們把廠子辦起來，辦紅火了，照樣有前途。”
“這是第一個好消息！”
“第二個好消息是，縣裏的四家工廠和供銷社已經向我們下了一百五斤辣條的訂單！”
“一斤辣條三斤糧票，約四毛錢一斤，這其中有多少利潤？”
“想必親手做過辣條的你們應該都懂！”
知青臉上已經止不住的露出驚喜之色了；
“一斤辣條三斤糧票？”
“四毛錢一斤辣條？”
“這生意也太...賺了吧？”
這年代還沒辣條，杜若算是這個世界第一個做辣條的人！
世界上什麼生意最好做？
當然是壟斷的生意啦！
李秋菊有些擔心，“姐，這價格會不會太貴了？”
杜若笑着說，“對於農村老百姓來說，的確貴，可咱們的目標用戶是城市裏的工人啊！”
“工人一個月工資幾十塊，花四毛錢就能買一斤能當菜喫的辣條，你說他們願不願意買？”
“一斤辣條省着喫，也能喫好幾天！”
衆知青從小生活在城市，聽到杜若的話，紛紛道，
“我會買，四毛一斤雖然有點小貴，但辣條實在是太好吃了！”
“我也會買，平時買一斤水果糖也要花六七毛錢，我寧願買辣條，辣條還能當菜喫呢！”
“對，我也願意買，我特別喜歡喫辣！”
衆人七嘴八舌的說着，臉上的笑容也越老越燦爛。
衆人鬥志昂揚，“杜若，那咱什麼時候開始製作辣條啊？”
杜若笑着說，“大家先別急，晚上老支書會開個會，分配一下任務。”
“做辣條，不但需要糧食，還需要各種調料和油。”
“現在咱們牛家灣家家戶戶沒啥餘糧，到時候只能去其他地方買，咱們都不是本地人，買糧的事情還是交給村民們比較好，糧食的事情不用我們擔心，老支書說他會解決。”
“剩下調料和油，我打算明天去臨縣看看，臨縣有一家榨油廠，一家調料廠。”
“等材料備齊後，咱們就開始做辣條。”
衆人紛紛點頭，覺得杜若說話有理有據，令他們信服。
晚上，杜若把自己的糧食拿出來分給大家喫。
衆人向杜若道謝，陳敏一臉認真的說，
“現在大家條件困難，杜若多虧了你，不然大家都要餓肚子了，但我們也不能佔你便宜，吃了你多少糧食，我都記着，等糧食發下來，就給你。”
杜若沒有推辭，而是笑着說，“好！”
他們到的時候，村委門口已經坐了不少村民。
這些村民或坐或站或蹲，男的湊一起嬉笑怒罵，女的湊一起掐辮子，小孩子在村委門前的空地上打打鬧鬧。
杜若等人一來，村民就笑着跟她們打招呼。
特別是杜若，在村民中很受歡迎。
麥芽本來跟幾個小姐妹坐在一起說悄悄話，看到杜若來了，忙笑着湊到杜若身邊。
“杜若姐姐你來啦？”
杜若笑着迴應，“嗯。”
麥芽拉杜若的手，“杜若姐姐咱們去那邊坐吧？”
麥芽指着她之前坐的地方，那裏橫放着一根曬乾的大樹，樹幹上坐滿了人。
杜若笑着拒絕，“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人太多了。”
說完，看了看自己身邊，“我們這麼多人坐不下。”
麥芽有些失望，但也明白，杜若跟知青在一起纔是最好的，也沒有勉強；
“那好，我改天再去找你玩。”
杜若笑着應了。
蘇啓航領着知青，站在了距離村委大門比較近的地方，省的一會兒人多，聽不清老支書的話。
等時間差不多到晚上八點的時候，老支書、村長還有村裏的會計等幾人，一起從村委走了出來。
村民們見老支書出來了，紛紛住了嘴，周圍一時間變得安靜下來。
老支書看着衆人滿意的點點頭，扯着粗啞的嗓音高聲喊道，
“社員同志們，大家晚上好！”
村民們聞言紛紛鬨笑起來，氣氛一時間變得熱鬧起來。
老支書也笑了笑，接着伸手向下壓了壓。
周圍再次變得安靜起來。
老支書放下手裏的煙桿，“大家都猜一猜，今天我召集大家是有什麼事兒啊？”
村民們一向尊敬老支書，但並不怕他。
聞言七嘴八舌的叫嚷起來：
“您老是想說出去要飯的事情吧？”
“老支書您老就明說了吧，明天幾天出發？”
“對啊，我們家已經無米下鍋了，都等不及了！”
“俺家孩子現在一天只吃一頓飯，老支書您說，咱啥時候出去要飯啊？”
說起要飯，這些村民話語中的熟練，讓人好笑的同時，又有些心酸！
老支書聽到村民這些話，心裏也很不是滋味，身爲一村支書，無法帶領全村百姓脫離貧困，脫離飢餓的威脅，他這個村支書當得不合格啊！
老支書擡擡手壓下了嘈雜的聲音，先是嘆了口氣，隨後才道，
“咱們牛家灣年年出去要飯，啥時候是個頭啊？”
村民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臉上露出苦笑。
“咱們牛家灣多少好後生，就因爲窮，娶不上婆姨，這苦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不少村民眼底浮現無奈！
“咱們牛家灣多少好女子，因爲家裏窮，嫁不了好人家，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村民眼裏壓抑的痛苦，滿的幾乎要溢出來了！
“老支書您有話就直說吧，”王隊長站起來，低沉的嗓音裏夾雜了一絲哽咽，
“咱牛家灣就這樣，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地，沒辦法！”
“咱們牛家灣的人不偷不搶、不懶不饞，可...咱們牛家灣的地少，地薄，打的糧食少，年年糧食不夠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村民紛紛點頭，他們努力過，可沒用！
每年爲了活命，只能出去要飯！
他們不要臉嗎？
他們要！
可爲了活命，他們也只能豁出去那張臉，不然，還能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