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不用再每天盯着了，她有了自己的辦公室。
20個知青，有十五個成了辣條廠的工人，剩下的五個...
杜若另有打算。
搬進辣條廠一個月後，終於到了發工資的日子。
這個月來，辣條廠銷售喜人，盈利高達四千塊，杜若這個廠長拿到了一百塊的月薪，老支書比杜若少點九十塊。
普通的工人，拿到了四十塊錢一個月。
像周震和陳敏這樣的銷售小組組長，拿到了五十塊錢。
當杜若和老支書拿着錢遞給工人的時候，工人都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這工資...也太高了吧？
而且，更關鍵的是，辣條廠這纔剛起步啊！
據說，他們的工資跟辣條廠的利潤掛鉤，辣條廠賣的辣條越多，他們拿到的錢也就越多。
所以，工廠的工人們自覺加班，恨不得一天當成兩天用，不讓他們加班，他們還很生氣。
工人們震驚過後，就是欣喜；
“哎呀，我們全家累死累活幹一年，也掙不了這麼多呀！”
“是啊，一個月四十塊，怪不得人人都想當工人呢！”
“這四十塊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花？”
村民拿着四張嶄新的大團結，稀罕的左瞧右看，笑的見牙不見眼。
就連知青們，心情也都是激動的。
京城的工人們，很多一個月都沒四十塊錢呢，他們來了這山溝溝，反而能拿到比京城工人還高的工資，這事兒說出去，誰信啊？
杜若笑眯眯的看着衆人，高聲問，“拿到工資，大傢伙高不高興啊？”
衆人頓時樂得齊齊歡呼，“高興！高興！”
“行，”杜若高興道，“那咱們今天就早點下班。”
一聽杜若說要早點下班，工人們不樂意了。
“廠長，這我可要批評你了，這才幾點？六點你就要下班，咱們還有那麼多活沒幹完呢！”
“就是，幹到晚上十二點，我都不嫌累！”
“有了錢，我現在渾身都是勁兒，就想幹活！”
杜若聽了，只覺牙疼，若是讓後世那個說‘996是福報’的資本家聽到這些工人的話，還不得高興死！
杜若哭笑不得道，“活多得是，一天也幹不完，咱們要勞逸結合，要工作，更要生活！”
“行了，我做主，下班！”
工人們只好一臉遺憾的說，“那行吧，聽廠長的。”
但發了工資到底是一件高興的事兒，工人們三三兩兩的結伴出了工廠大門。
等這些工人回到家後，跟家裏人一說，家人都炸了鍋。
啥？一個月工資有四十塊？
這比縣裏工人工資都高了吧？
這...豈不是說，咱們牛家灣比城市還好？
不少村民聽說辣條廠發工資了，都去相熟的人家打探。
聽說，發了四十元工資，村民們全都不淡定了。
有人立刻去了老支書家裏。
一身穿補丁大褂，滿頭銀髮的老大娘，正坐在老支書家門口，一邊拍大腿，一邊哭，
“老支書你是知道的，我家有多困難，眼看我家狗子都年過三十了，還沒娶個媳婦兒，我死了都沒臉見他爹啊！”
“老支書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娘倆，讓我進工廠幹活吧。”
老支書皺着眉看着坐在門口，又哭又鬧的魏婆子，沒好氣道，
“你都多大年紀了，你進了工廠能幹啥？”
“再說了，你能不能進工廠，是杜廠長說了算，我管不着啊！”
“咋管不着？”魏婆子不服氣，用袖子抹了抹淚兒，“你是支書，你比那杜知青官大，你能管得住她。”
“她一個從城裏來的知青，咋能當咱牛家灣的主？”
老支書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咋說話呢？”
“之前不是跟你們說了嗎？這辣條廠沒有杜知青咱開不起來！”
“咱們牛家灣有今天的好日子，全都是杜知青的功勞，你少說她壞話，讓人杜知青聽了，多寒心啊。”
魏婆子只好閉了嘴，見老支書不答應她的懇求，她又開始哭起來，
“狗子啊，都是娘沒用，你都三十了還不能給你取個媳婦兒回來，娘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娘還不如死了好，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爹啊！”
正好來找老支書商量事情的杜若，恰好看到這一幕。
之前聽魏婆子說自己的那些話，還是讓杜若有點寒心的，但是老支書後來的話，卻又讓她心裏暖暖的。
罷了，她又不是人民幣，做不到讓每個人都喜歡她。
老支書正無奈之時，忽然看到杜若走了過來。
老支書下意識的看了眼魏婆子，暗道：慶幸。
杜若應該沒有聽到魏婆子之前的話吧？
老支書仔細觀察杜若臉上的神色，發現她神色溫和，和平日沒啥區別，這才放了心。
“杜若啊，”老支書熱情招呼，“喫飯了嗎？要不再我家再喫點？”
杜若笑着拒絕，“已經吃了，來找您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別的事情。”
“哦，”老支書點頭，“行。”
杜若看也沒看跪坐在地上的魏婆子一眼。
魏婆子看到杜若卻是來勁了，等杜若路過她時，她一把抱住了杜若的大腿，就開始哭嚎：
“杜廠長啊，你可憐可憐我吧~”
“我男人死得早，我好不容易纔把我家狗子拉扯大，可眼看他都三十了，還每個媳婦兒，我對不起他爹啊！”
“我不能讓李家，從狗子這斷了香火啊！”
“我不能成爲李家的罪人啊！”
杜若目露不耐，她最不喜歡這種沒有自我的女人。
雖然她們自我犧牲式的感動，很容易引起人的同情心，但同時，她們把自己貶低到塵埃裏的行爲，更讓杜若厭惡和憤怒。
杜若居高臨下，眼神冰冷的看着魏婆子老的像是枯樹皮一樣的臉，還有她那粗糙的大手，補丁疊補丁的衣服。
杜若語氣寒涼，“放手！”
“不放，”魏婆子死死抱着杜若，“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手。”
杜若正要用力把魏婆子拉開，沒想到老支書卻開口了，“你幹啥？你想幹啥？”
老支書憤怒的指着魏婆子，“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你趕緊給我鬆開。”
“我不松，”魏婆子嗓門洪亮，“我兒子如果娶不上媳婦兒，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只要給我一個工作，我立刻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