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覺得，我之所以喜歡你，是因爲你長得像……”
“你吵到我看視頻了。”我打斷他。
穆俊琛還想再說，我戴上了耳機。
過了一會兒，外賣到了，穆俊琛下樓去拿外賣。
我才終於得以喘息片刻，把臉埋進枕頭。
秋去冬來，我迎來了我大學裏的第一個考試周。
大學考試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但還是比高中時整天盯着排名分數那種壓力要小得多，至少大家不會再只用分數衡量一個人，成績一般的人可能在社團活動上很有成就或者很用心地發展自己的興趣愛好。
大學放假比初中早，還好宿舍樓暫時還不封樓，我可以再多住個十幾天，繼續機構的晚輔和譚一輝的家教。
只有十幾天的時間的話，白天的工作不太好找，但是待在寢室裏的話，整天和穆俊琛那個煞筆大眼瞪小眼也是難受。
最近我們兩個又吵了架，他不想我去給譚一輝做家教，我不想跟他吵，沒搭話，他就一直在我耳朵邊上唸叨，最後我忍無可忍，打電話讓陳姝來把他帶走。
穆俊琛氣得頭髮差點兒當場掉光。
最後一天考完試從考場裏出來，正好是中午放學，教學樓外好些兼職的江華學生在發傳單，發到我手上的我都接了，在銀杏道上邊走邊看。
【xxx眼鏡，放假特惠，買鏡片送眼鏡……】
【啤酒炸雞！四人同行一人免單！】
【工作室快倒閉了，寒假也上班，漫畫入門班，寒假特價，原價6666兩個月，現價只要3333！老闆都哭了！】
所有的傳單，只有這張最好看，上面畫着個半裸的大胸長腿美女躺在一張獸皮上，一雙美麗嫵媚的大眼睛看着畫外人，充滿着欲言又止的無助和懇求。
這個姐姐看起來真的好可憐。
我多看了幾秒，感覺自己都快變直了。
其他的傳單扔進了垃圾桶，我把這張美女姐姐小心疊好，揣進了褲兜。
晚上和班上幾個比較熟的明天就要收拾行李回家過寒假的同學一起吃了頓飯，第二天正好是週六，下午給譚一輝家教完，回到學校在唯一一個還開房的食堂吃了飯，我拿着那張傳單按上面的地址在學校後門一家旅館樓上找到了星空工作室。
似乎不是他們的上課時間，進去的時候幾個人正圍着一張小方桌喫飯。
一見我進去，其中一個留着小鬍子看起來和我差不多高的男人擦了擦嘴站起身來，讓我在一張茶几邊上坐下。
“你好，我今天看到這個傳單……想來問一下關於這個課程的問題。”我拿出傳單來。
“好的好的，不急，先喝杯茶。”
小鬍子擼起袖子開始洗茶几上的茶具，悠悠哉問道：“你什麼專業的？”
我：“油畫。”
小鬍子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油畫花錢吶，老是要出去看展是吧？”
看展這事聽穆俊琛說過，大多畫展都辦在北京上海這種大城市，有時候老師會組織學生一起飛過去看畫展，機票和住宿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有時候甚至會去國外看展。
小鬍子：“油畫專業怎麼想到要學漫畫？”
我：“多學點兒東西，以後好就業吧，油畫，就業有點兒窄。”
小鬍子茶具洗好了，桌上有個小茶壺用電燒着水，咕嚕嚕滾着，已經開了，他拿着杯子把水倒來倒去折騰了好幾遍，終於衝出來一小杯淺褐色的茶遞給我。
“那確實，要麼當美術老師，要麼考研讀博，走藝術家這條路，這就難走了，如果不打算當老師也走藝術家這條路的話，現在換換方向也來得及。”
我點點頭，表示很贊同他的話。
一個學期下來，最初考上江華的那種喜悅已經淡了很多，我甚至有點兒後悔那時候學美術考到江華來。這個專業相比普通的文科專業，實在是有點兒燒錢，想要就業好，就得更燒錢。
或者當老師，可我又不喜歡當老師。
早知道就純文化考一個離江華近的學校，每天過來找穆俊琛談戀愛也挺好的，還能距離產生美，不像現在，每天相看生厭。
只是會辜負他爲了我降低自己的第一志願的犧牲。
想到這裏，心底忽然一個聲音躥出來道：他是愛你的。
“同學？同學？怎麼突然遊魂去了？”小鬍子突然探身過來，拍了拍我肩膀，“你確定要報名了是嗎？確定的話，這裏填資料，掃二維碼交學費。”
我回過神來，接過報名表來。
愛我是愛我，只是是曾經了吧，或者一開始就只是一種寄託。
陳姝可能真的對他太重要了。
“確定報名了。”我在表上一格一格填上自己的信息，拿出手機掃碼交了學費。
小鬍子說，下個星期一，也就是後天晚上就能來上課。
大二放假比大一還早，寢室裏兩個室友已經回家去了。我從星空工作室回到寢室的時候，只有穆俊琛坐在椅子上，一邊玩手機，實際上視線偷偷地注意着我。
“回來了？”他問。
“我剛剛從外面進來，不回來了還能是出去了？”我反問。
穆俊琛嘟囔：“我好好和你說話，就不能火氣別這麼大？”
“我們什麼時候買票回安山？”穆俊琛又問。
我換拖鞋：“我暫時不回去，家教還沒結束呢，你先回去吧。”
穆俊琛：“你都放假了還傢什麼教？就不能讓那個小基佬換一個家教老師？”
我：“人家都快期末考試了，現在換老師，適應不過來，會考砸的，而且就算家教結束了我也要在省城找假期工，估計得過年那幾天纔回去吧。”
穆俊琛不吭聲了，轉過身去，面朝他自己的書桌，悶聲打遊戲。
他最近經常這樣，我沒好脾氣，他說幾句，也開始脾氣不好，又怕吵架，就自己生悶氣。
我看了會兒書，正打算去洗澡，穆俊琛忽然又吭聲了。
“今天晚上去開房吧，我準備好了。”
語氣裏帶着一種心不甘情不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