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奇妙老公 >第105章 白魚入舟
    這大半夜黑燈瞎火的,他跑這送命的地方來問我宇宙的盡頭是什麼?

    我總不能用李雪琴的話來告訴他,宇宙的盡頭是鐵嶺吧!

    再說了,宇宙的盡頭是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我倒想問問他:

    “那你可知,生命的盡頭是什麼?”

    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我:

    “生命的盡頭,是無盡的生命。”

    別管這是不是正確答案,那麼同理可證,我也很爽快的告訴他:“依你所言,宇宙的盡頭,自然就是浩瀚的宇宙。”

    這麼敷衍的回答,我以爲他會鄙視我現學現賣。

    沒想到他居然朝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後那隻不安分的手準確無誤的朝我伸了過來,我一側身,再次躲開,他嬉皮笑臉的把手收了回去,還不忘誇我:“不錯,懂得學以致用,又能獨善其身,孺子可教也。”

    我在心裏犯嘀咕,看他剛剛那動作,下手快準狠,真不像個瞎子,明眼人怕是都沒有他那樣的好身手。

    何況這年頭給人算命的,都盤踞在各種旅遊景點,再不然就是去那種老人家喜歡溜達的公園蹲點,能來萬府小區這種地方的,不是走錯路,就是別有所圖。

    這傢伙不像個好人。

    換了平時,我早跟保安舉報他了,免得回頭小區裏丟東西事小,萬一丟了小孩子可咋整。

    但今晚我沒時間多管閒事,那沉沉睡去的保安恐怕也叫不醒了。

    他要真是瞎子,我還能做做好事把他送去路口打個車,但他甭管瞎不瞎的,兩次伸手想佔人便宜,是個登徒子無疑了。

    我只好再一次提醒:“你還是趕緊走吧,這裏沒有你要走的路了。”

    擡頭望月,血色更濃,應該是快到時辰了。

    可不能因爲一個迷了路的瞎子而誤了正事。

    他聽了我的話,連連搖頭:

    “才誇你冰雪聰明,你卻又被豬油蒙了心,以爲難得遇到一個腦子不那麼笨的可塑之才,沒想到還是個哈挫挫。”

    就算我聽不懂哈挫挫是什麼意思,但我從他的語氣中可以感受到,肯定不是什麼好詞,更何況他也太自相矛盾了,腦子不那麼笨,就證明還不夠聰明,可他又說我冰雪聰明,他那語文課怕不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而且我實在是趕時間,看他又席地而坐了,我心想,原來是個流浪漢。

    要不是出了拘生魂這事,這個工人搭建的簡易小屋倒是個遮風避雨的好地方。

    我見他沒打算要走,想着他橫豎眼睛看不見,索性不管他了。

    他瘋瘋癲癲的半躺下去,伸出腳來攔我,戴着個墨鏡,仰天道:

    “南風不競,白魚入舟,今晚月圓人聚,可安枕而臥,抵足而眠。”

    好一個南風不競,白魚入舟。

    一個詞說的是對手的力量並不強大,另一個詞說的是用兵必勝。

    我不由的嘆息一聲,看來這裏比景區和公園都好,沒人跟他爭搶地盤,他倒樂得清閒自在,只不過兩個這麼好的成語用來形容他今夜搶得這麼一個臥席之位,實在是暴殄天物。

    不過這也充分說明,上帝在給他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確確實實給他打開了一扇天窗。

    真是個有文化的流浪漢!

    也罷,就讓他在此安枕而臥抵足而眠吧,我懶得管他,往旁邊挪了兩步,避開他往圈地走去。

    他在背後對着我吹口哨,一副十足的登徒子模樣。

    我未曾停下,他又高枕着腦袋放聲道:

    “姑娘步履匆匆,想必有大事將臨,哈子(瞎子)我看你是個福慧雙修吉星高照之人,今夜姑娘此行,必定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這個老色哈,還真有兩把刷子。

    罷了,看在他替我討了個好兆頭的份上,我也善意提醒:

    “都說眼瞎之人耳聰,今晚不管你聽到什麼,只管高枕無憂,做你的春秋美夢便是,其餘閒事,切莫多管。”

    走遠了我還能聽到他笑着說:“多謝姑娘好意提醒。”

    這人出現的蹊蹺,但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深究。

    只不過原本惶惶不安的心,被他這麼一攪和,莫名的平復不了不少,再踏入圈地的時候,我明知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卻好像沒有第一次去的時候的那種緊張和懼怕了。

    說起來,這是我第三次來這兒。

    第一次有相思領路,所以我去的是袁少亭的老巢,一座藏在地底下的巨大墓穴。

    第二次是我自己來的,平白無故的就中了那老髡匠的浮生一夢。

    現在,我每走完一步,都不知道下一步是往下掉進深淵,還是往上進入浮生一夢的圈套,總之,往前走就是了。

    然而,這兩種情況都沒發生。

    我感覺自己沒走多遠,彷彿還能聽到那瞎子嘀咕的聲音,但我再放目望去時,四周如同一片血海,而我位於血海之上,最中央擺放着的,竟是血月之中的那副棺槨。

    棺槨正在緩緩打開,慢慢立起,朝着萬府小區的位置。

    我轉身回頭望了望,萬府小區上方的紅繩如同一條條蜿蜒奔騰着的巨蟒,好像隨時準備飛入這血棺之中一樣。

    我猜想,要是那些紅繩全部落入血棺之中,也就意味着整個萬府小區的人都將在今夜死去,那個老髡匠的陰謀就能得逞。

    思及此,我加快步伐朝着血棺走去,越走越覺得自己感覺像是在走下坡路,跟上一次來的上坡路,全然不同。

    那種身體前傾似乎隨時要跌倒的感覺,讓我心裏很不踏實。

    小時候爸爸告誡過我,水才往低處流,人不管什麼時候,都要高處走。

    這看似平坦之地,卻真的像是在一步一步往深淵走去,我遲疑了,一停下來才發現,腳下有臺階,那巨大的血棺看似在血海中央,實則在深淵之下。

    而我每走一級臺階,用餘光能瞟到,我走過的地方,又變成血海波濤,哪裏還有階梯的存在。

    我的雙眼已經被血海給吞噬的只剩殷紅一片,我的理智告訴我,應該就此停住,但我身體卻無法停下來,那逐漸打開的血棺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吸力,讓我無法控制的朝它走去。

    右手心裏,灼熱的千千結像一隻隨時準備出擊的小野獸,我的背後,也似乎有什麼在拉着我往回走。

    兩股力量相爭,我變得寸步難行。

    而我手心的千千結,便是將我往上提的第三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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