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奇妙老公 >第169章 門前立碑
    只見以前老屋的入戶大門,已不再是門,而是一塊碑。

    雖然我沒進屋,但我知道,背後面的老屋裏,就擺放着爺爺的那口壽木。

    在我們那兒,農村有個習俗,上了年紀的老人會提前準備自己的棺木,並且會在棺木做好擡進屋備着時,作爲一件喜事,宴請四方賓客來喫酒。

    這事在老人活着的時候辦妥,稱之爲孝。

    不然等老人過身後,要是沒有壽木裝殮,親戚們會唾罵子女不孝,不能提前爲老人準備身後事。

    我家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過與別家不同的是,我爺爺的壽木,是他自己挑選親自做成的,整個過程沒有讓別人插手,做好後也在村裏辦了一場酒,那時候爸媽給我拍了視頻,說爺爺穿着我給他買的中山裝,喜氣洋洋的。

    只可惜家裏人不准我回來,正好那時我遇到了點事,也走不開,就別追問緣由。

    其實說到底,我心裏對老家隱隱有種想要逃離的感覺。

    多年後我才知道,這種逃離,不過是另一種心嚮往之的牽掛。

    再說眼前這碑,竟然是無字碑。

    上面沒有刻我爺爺的名字,這讓我心懷僥倖,而樊公楊見此情景,他那張天塌下來都一個樣的表情上,再一次露出細微的變化來,他解釋道:“我走的時候老爺子還好好的,他...”

    不必他多說我也能猜到,我爺爺都讓他快跑了,肯定知道自己逃不掉。

    我強忍着悲痛正準備繞過墓碑往裏走,樊公楊突然伸手一攔,他退後一小步後,道:

    “黎言,跪。”

    跪?

    我準備回頭,又想起不能回頭,但我整個身子不由控制的對着墓碑,雙膝突然一軟,還真就跪了下去,蘇婉想上來攙扶我,被樊公楊擋在了身後,攔截住所有人,並說:

    “無關人等退後。”

    蘇婉要與她爭論,只聽得樊公楊對她語氣和善的解釋道:“門前立碑活人跪,無災無難入輪迴。”

    竟然還有這等說法,樊公楊講完後,又輕輕戳了戳我的手臂,示意我:“碑已立,只怕老爺子等不了太久,幸好老爺子生前已經把自己死後安葬的墓地選好,正午之前要下葬,去吧,去看看老爺子。”

    他的意思是,去見我爺爺最後一面。

    我起身,無比沉重的朝着屋內的壽木走去。

    而宋簪在身後小聲問姚遠:“要這麼急嗎?我們連老爺子的人都沒見着,孝子賢孫都沒回,這事就聽他草草下定論,會不會太倉促了點?”

    我聽到姚遠回道:

    “她爸媽不是你乾爸乾媽嗎?你應該有他們的聯繫方式,你快去打電話。”

    再之後,我已經進了屋,不知道他們後面發生了什麼,只斷斷續續的聽到樊公楊好像在阻止他們,然後他們爭論了起來。

    而我踏進屋後,心裏惶惶不已。

    我向來膽子小,儘管爸媽一再告知我壽木放在家裏是添福添壽的,但我每次看到仍然會害怕,而且夜裏會做很多奇奇怪怪的關於棺材的夢,每次都被嚇醒。

    但這一次,我不是害怕棺材。

    我是害怕棺材裏躺着我最親的人。

    一想到爺爺與我陰陽兩隔,我的視線立刻模糊了,淚水在眼眶打着轉,眼瞅着就要落下的時候,我愣住了。

    第一眼,我以爲自己沒看清。

    再看一眼,我確定,棺材是空的。

    裏面沒人。

    我爺爺根本沒有躺在棺材裏。

    我揉了揉眼睛,怕看花眼,還特意彎腰盯着空空的棺材看了很久,裏面既沒人,也沒有別的物件什麼的。

    樊公楊他們見我彎下腰去,着急的問怎麼了?

    我直起身來,轉過去,對他們說:

    “棺材是空的,裏面沒人,我爺爺沒在裏面。”

    宋簪一個跨步想要進來,再一次被樊公楊攔住:“你先別急。”

    然後,他對我說:

    “你去屋裏看看,看裏面有沒有人?”

    我把整個屋子都找了一遍,因爲是小木屋,本來也沒多大,也沒什麼藏身之處,只有一個地窖,平日裏我真的不敢去地窖,因爲裏面太黑,但我今天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我打開手機燈在地窖裏看了看,沒人。

    我爺爺沒在家。

    那也就意味着,他還活着。

    我興奮的走了出去,在經過墓碑時,又看了一眼無字碑。

    樊公楊怔怔的望了望墓碑和棺木,喃喃道:

    “空壽木,無字碑,命不該絕。”

    宋簪着急的問:“現在先別說這些該不該絕的話,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辦?去哪兒找人?你看這天,陰沉的可怕,爺爺要是上了山的話,萬一下大雨,他老人家腿腳不利索,只怕跑都跑不贏。”

    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初中時她陪我回來過一次,見過爺爺一面,那一次還是爺爺要求的,說既然我媽認了幹閨女,就得帶回家來給他看一眼,好歹也是我們半個黎家的人,很有必要認個祖。

    爸媽以爲爺爺只是這麼一說,沒想到爺爺還在小木屋弄了個很濃重的認祖儀式,以至於後來宋簪逢人便誇,說我們黎家的人,從老到少,儀式感都很足,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當中,一定是幸福的。

    而那一次,宋簪來家時,爺爺竟然沒在門口盼着,而是上山去了。

    說是我從小就喜歡喫山上的野果,想必他的幹孫女也喜歡。

    我跟宋簪一對視:

    “說不定這塊無字碑是我爺爺用來練手的,他不是常說百年之後,要在他的墳墓前立自己刻的碑嗎?”

    這本就是受過驚嚇之後的自我安慰,姚遠這癟犢子玩意兒竟然戳破我們僅有的幻想,盯着棺木問:

    “那壽木怎麼解釋?”

    就連蘇婉都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就你話多,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而樊公楊輕嘆一聲,說:“既然如此,那就趁着這雨還沒落下來之前,趕緊上山去找吧。”

    也不知道這好端端的天怎麼就變得這麼陰沉了,好像天都要塌了一樣。

    白靈還細心的提醒我們:

    “黎爺爺的蓑衣和斗笠都還掛在牆上的,快下雨了,進屋拿把傘吧,黎爺爺做了好幾把油紙傘,我知道放在哪兒。”

    我爺爺是個喜歡鼓搗新鮮玩意兒的人,很多的小工具坐好後,都是送給村裏人用的。

    但白靈要進去拿雨具的時候,又被樊公楊攔住了,他說沒找到老爺子之前,除了至親,誰都不能踏進這屋子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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