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這該死的第六感,莫名的準確。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那破敗的茅草屋上的確寫着黃泉居三個字,夜裏看不清這屋子的全貌,但大抵不是什麼吉祥的地方。
姚遠一下子來了警覺,一把拉住老頭,問:
“這是什麼地方?”
老頭幽幽回頭,兩隻眼睛就像暗夜裏的鷹似的,看着十分嚇人,老頭一字一頓的對我們說:
“你們想來的地方。”
我不由得一哆嗦,只見老頭哼哧一聲冷笑,看了看我們三人道:
“怎麼,年輕人,這就怕了?”
說實話,我很怕。
但姚遠昂首挺胸死不承認:
“怕這個字在我姚某人的字典裏,從未有過。”
大哥,那你的字典八成是盜版的。
這麼簡單的字都沒有,這字典該淘汰了。
買字典,還是得認準中華書店啊。
老頭陰陰笑着:
“不怕就好,不怕就跟我來吧。”
我下意識的抓住我老公的手,小聲問他:“不會有詐吧?我們去找墓,那老頭恰好就出現在墳山。”
我想說的是這一切太過於巧合了。
但很明顯,只有我一個人害怕。
老公握緊我的手,給我力量一般的說:
“別怕,有我在。”
這五個字就很神奇,會給人一種莫名的孤勇,以至於我全身熱血沸騰,總覺得開門進去後就算跟那老傢伙正面對抗,只要有我老公在的地方,我就無所畏懼。
當然,老傢伙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他指不定躲在哪個不爲人知的暗處偷偷的盯着我們呢。
比起空了的精神分裂,我覺得老傢伙更應該找姚遠看看心理問題,要不然那個老變態總幹一些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事,毫無章法,不講道理。
進了茅草屋後,一股酒香撲鼻而來,徹底卸下了我們所有的防備。
這老頭估計是饞酒了,生怕我們會食言,所以先帶我們來這裏打酒。
不過酒香配上黃泉居三個大字,總給人一種孟婆變了性在售賣另一種忘情水的感覺。
姚遠顯然不服氣,對老頭吐槽:
“不是帶我們去找墓嗎?怎麼會有酒香?”
老頭一把推開茅草屋的門,一邊喊:
“小鬼,三魂討酒,出來收賬咯。”
這一喊,喊的我魂都顫了。
在這清冷的夜裏,這聲音格外的高亢。
然而尷尬的是,根本無人迴應他。
面對這樣的窘境,我們仨形成了彼此照應的形式,生怕真有個什麼收魂的死神會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冷不丁的就把我們仨給解決了。
等了好一會兒,依然不見人影,只有酒香越來越濃郁,像是打開了酒窖似的,老頭已經饞的團團轉,急不可待的喊:
“小鬼,趕緊出來。”
我們一直盯着屋裏,一盞微弱的油燈被門口的冷風吹的左右搖曳,想着那人怎麼着也是從房間裏出來,不曾想,他居然站在我們身後。
最先看到他的是我,因爲我坐在輪椅上,感覺到背後有細微的腳步聲,然後一抹若隱若現的影子就入了我的眼,我驚恐萬分的迴轉身,在見到這個被老頭稱之爲小鬼的男人後,我毫不留情面的喊了一聲:
“鬼呀。”
尤其是提着一盞油燈照着他那張奇醜無比的臉,並非我顏控,實在是他這張臉,醜陋到可以用面目可憎四個字來形容,還有他那隻提着油燈的手,皺皺巴巴,全都是結了痂的傷口。
他應該是被大火燒過,身上留下了許多難以磨滅的印記。
但從外表看,像個風燭殘年的老頭一樣。
可他那雙眼睛很清澈,是那種深不見底的清澈,清澈中帶着生人勿近的冷漠,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深情。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因爲深情兩個字在我腦海裏蹦躂的時候,我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看得越久,我就越發現,他在面目全非之前,應該是個很俊俏的小夥子,年紀不會超過三十歲。
我在看他的同時,他也死死盯着我。
我們倆像是槓上了一樣,那老頭已經在屋裏坐下了,對他說:
“小鬼,上好酒。”
小鬼的眼神一直沒有從我身上挪開,但聲音卻在迴應老頭:
“你已經把下輩子的酒錢都賒完了,想喝酒,下下輩子再來吧。”
老頭卻不以爲然,他見我們一直以這種奇怪的姿勢在門口對峙着,笑了笑問:
“小鬼,還魂咯,你是不是在這女娃子身上見到了故人的影子?”
故人二字,讓這個小鬼的眼睛裏瞬間噙滿了淚水。
他見自己失態,這才挪開了眸子,略過我直接去了屋裏,把油燈放在桌上,自顧自的忙着,也不回答老頭的問題,老頭死皮賴臉的跟在他後面,諂媚似的說:
“這麼多年來,你守着這黃泉路,不就等着再見她一面嗎?這不,我把她給帶來了,你可還滿意?夠不夠還我這輩子賒的酒錢?”
小鬼頭都沒擡的說:
“似故人,而非故人,想喝酒,下下輩子再來吧。”
看來,他跟空了姑父是一樣的。
只不過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他守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如果說我身上有故人影子的話,那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空了。
我鼓起勇氣推着輪椅上前,斗膽問道:
“你還要在這裏守多久?”
他就像是觸電一般,立刻迴轉身來瞪着我,我很害怕,卻還是毫不畏懼的迎上了他的眸子,無比堅定的說:
“世人都以爲她早已死去,只有你還覺得她活在人間,所以,你守在這黃泉居,等着與她重聚,對不對?”
我也是毒雞湯喝太多了,想到了那一句,真正的死亡,不是生命終結,而是被人遺忘。
所以故弄玄虛的詐一詐他。
從他的反應和表情可以看出,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他雖然不講話,但我卻已經有了跟他對話的底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的墓,不在墳山。”
身後,我都能聽到姚遠這豬隊友在向我老公吐槽:“你這媳婦兒怕不是腦子有病吧?她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老公懟了回去:
“我看你腦子纔有病。”
說到空了的墓不在墳山的時候,我看見小鬼下意識的往酒香飄過來的地方望了一眼。
我正要再一次對他進行心理轟炸的時候,他突然低聲對我說:
“在你來之前,已經有人找過我了。”
啊?
我十分錯愕,先是看了看他,然後又迴轉身看了看我老公和姚遠。
姚遠往前踏了一大步,問道: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