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奇妙老公 >第383章 萬骨皆枯
    我想說幹得漂亮。

    卻又恍惚聽到陳沐熙說了句:“但我撐不了太久,嫂嫂,你要趕緊回來。”

    這孩子。

    你先得救,那你就先刻着唄。

    等我回來再看也不遲啊。

    我心裏這麼想着,身子卻覺得越來越沉重。

    到最後,歸墟魚雖然不敢靠近我們,但我感覺到姚遠的力氣明顯不足,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三個人都會淹死在湖裏。

    所以我鬆手了。

    姚遠驚恐萬分的看着我,朝我伸出手,我用力推了宋簪一把。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上岸,但水裏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身影。

    只有成千上萬的歸墟魚以火箭般的速度朝我游來。

    我緊握着手心,想着等它們靠近再出手,但我或許是盯着它們看得太久的緣故,看着看着我眼就花了。

    就好像朝我游來的,不再是歸墟魚。

    而是我老公。

    是的。

    是我老公。

    他奮力遊向我,然後伸出手。

    他離我只有一個手臂的距離,只要我把手伸出去,我就能抓到他。

    但我在最後一刻清醒了。

    不。

    我老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這絕對是歸墟魚變出來迷惑我的,我狠狠心,朝着我老公出手,他的身子立刻分崩離析。

    歸墟魚羣一下子就衝散了。

    果真是歸墟魚的障眼法,而且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再往下沉,而是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甚至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牽引着我往岸邊漂去。

    很快我上了岸。

    老傢伙拍着手掌叫好:

    “不愧是氣運之女,你既已上岸,不妨跟我走。”

    我問:

    “去哪兒?”

    我看不到他人,只有風吹動樹葉的響聲,在指引着我前進的方向。

    那是一條很長的堤岸,彷彿沒有盡頭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岸邊的樹一棵一棵的被我甩在身後,沒有數有多少棵,但我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等我停下來轉身回頭去看時,眼前情景驚到我了。

    我路過的,哪裏是堤岸,分明就是一條漫無止境的墓道。

    道路的兩旁,沒有樹,只有墓。

    一座座墓碑肅穆又悲涼,我立刻轉過身來,望着我即將前往的地方,也全都是墳墓。

    腳下,白骨累累。

    怪不得這條路白的很不正常,原來這不是路原本的顏色,而是無數枯骨鋪就而成。

    我沒有再往前,風也突然停住了,老傢伙笑着問:

    “怎麼?這就嚇住了?你怕了?”

    不是怕。

    是不知道盡頭到底有什麼。

    我問道:

    “你究竟想做什麼?”

    老傢伙哼哧:“你是問我這一刻想做什麼?還是說我在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之前,究竟想做的是什麼?”

    我都想知道。

    風,又吹了來。

    他說:

    “再往前走走,走走就到了。”

    這一走,我腿都差點走斷了。

    這條路,真的沒有盡頭。

    哪怕只是在夢裏,這麼遠的一段路程走下來,我也忍不住停下了腳步,他在前頭鼓勵我:

    “再堅持一下,你數十座墓碑的距離,就到了。”

    我信他個鬼!

    這個糟老頭子真的是壞得很。

    我起碼數了幾百座墓碑,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聽到的不再是風聲,而是鈴鐺聲。

    循聲望去,風轉了彎,吹向了一座古墓的入口。

    但其實這條路,仍無盡頭。

    我進了古墓,裏面有無數站着的陰兵,古墓入口雖小,但裏面大到令人咂舌。

    我被震驚到了,不由得問道:

    “這是哪兒?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老傢伙的聲音,從離我最遙遠卻也最耀眼的那一副盔甲身上傳來:

    “你可聽說過,一將功成萬骨枯。”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我點點頭:“語文課本上的詩句,我自然學過。”

    那副盔甲轉向了我,裏面空無一人,但聲音仍舊從那兒傳來:

    “一將功成萬骨枯,課本上學到,不過區區七個字,你可知這七個字,要葬送多少人的性命?”

    我不知道會葬送多少人的性命。

    我只是好奇:

    “你把我引到這兒來,該不會是要給我講一個戰場上的故事吧?”

    盔甲懸空朝我而來,他的聲音也越發臨近:

    “你不想聽聽嗎?”

    我乾脆利落的回答:

    “不想,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故事,我可以從書本上,史書記載上,電視演繹上,甚至是在我自己的筆墨下得知,我又怎知你說的,不是在唬人?畢竟歷史都可以編造。”

    盔甲在前,我伸手去摸,厚厚一層灰。

    他笑了: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爲何手染萬千鮮血,只爲一人永生?”

    一般來講,反派講故事,就代表着他要死了。

    聽我這麼一說,他附和道:

    “是死,不過是換一種死法。”

    換一種死法?

    什麼鬼?

    我正迷糊着,他又說:“當那些與你出身入死的兄弟一個個戰死,當他們的親人一個個老死,當你的敵人一代代消亡,這世上不再有人知道你的名字,聽過你的故事,見過你年少輕狂時的模樣,那你對世人而言,就已經死了。”

    呵呵噠。

    突然給我講這些,我很不客氣的問:

    “你是想從我這兒博取同情?”

    他笑了:

    “非也,我只是想讓自己再活過來,不僅僅是永生。”

    我懂了。

    “你想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讓我知道你的名字,聽到你的故事,甚至讓我見一見你年少輕狂時穿上盔甲在戰場所向披靡的樣子,你以爲這樣你就能活着,在世人心中有名有姓有模有樣的或者?”

    我拍了拍盔甲,告訴他:

    “你錯了,百年之後,我會老,會死,會講關於你的一切,全都隨着那碗入喉的孟婆湯一起遺忘,到那時,你仍然不過是一個被世人遺忘的可憐蟲罷了。”

    盔甲轉動着,墓室裏所有的士兵像是全都朝我轉了個方向一樣,我看到他們的眼睛不知何時都已經睜開。

    老傢伙冷哼一聲:

    “假若永生於世的那個人,是你呢?”

    我?

    怎麼可能?

    我本想告訴他,我所求的,從來不是永生。但我卻驚愕到說不出話來,因爲我看到整個墓室裏的士兵,都在同一時間齊刷刷朝我跪下。

    當我回過神來時,懸空於我眼前的盔甲,已經穿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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