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HP]親愛的呆毛 >第 189 章 夏日審判
    那場大火燒燬了過去的我。

    回憶化作漫天紛飛的灰燼,從那個晚上開始,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關於阿爾伯特的線索是一團亂麻。我的新房間鋪了滿地剪碎的報紙和便籤貼,朝向窗戶的那面牆都被地圖覆蓋,熒光筆畫出的可能路線把歐洲部分塗得面目全非。另一面牆貼滿食死徒照片和各種語言的剪報,中心釘着六月底的一份麻瓜報紙,刊登了一人由於薩里郡粉塵爆炸而意外喪生的新聞。《預言家日報》總是風平浪靜,所以我試圖在不同國家和地區的新聞時事中挖出一些蹤跡,但食死徒們手腳很乾淨,或者伏地魔命令他們暫時蟄伏,惡□□件的發生率並未出現顯著提高。

    偶爾,我會捕捉到利娜望過來的憂慮目光,但她依舊一言不發地幫我整理各種剪報,把信息歸類粘貼到剪報簿上。

    唯一清晰的是魔法。每次揮動魔杖,掌心流動的暖意都提醒我,伏地魔帶來了怎樣奇異的禮物。重新找回的記憶是詛咒,自如使用魔杖的能力卻是饋贈。

    蒐集線索之餘,我如癡如醉地投入到魔法的研習當中。奧爾沃特莊園內浩如煙海的古籍向我敞開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門。那裏只有知識的純粹與美,似乎能讓人忘卻一切,沉浸在光怪陸離的歷險中。

    偶爾回過神來,周圍的人總在念叨些我不關心也不理解的事。

    哈利來過幾次,似乎因爲給羅恩和赫敏的信件沒得到回覆而十分失望。西里斯捎來的幾乎總是壞消息,比如鄧布利多被威森加摩開除,又被國際魔法師聯合會除名了。卡羅利娜則搬來各類艱深冗長的文件讓我簽署。

    阿爾伯特那份看似毫無用處的聖誕禮物,鏽斑點點的黃銅鑰匙,居然能打開古靈閣某隻塵封多年的保險櫃,櫃裏裝滿法律文書,來自奧爾沃特家族的上一任主人。威爾米娜·朱迪絲·奧爾沃特在繁冗的聲明中把所有產業交給她的女兒,並委任自己的妹妹作爲繼承者成年前的代理人。

    莊園遠在圖林根州,藏身森林深處,由古老的魔法重重護衛。我本以爲會見到幾棟青苔遍佈、蛛網層結的荒蕪建築,卻走進了潔淨光亮的古樸大宅。哪怕房屋已被棄置多年,魔力核心供能的自清潔魔法依然運轉良好,整座莊園宜居得幾乎有些諷刺。

    它上一任主人的故事已經遺失,我從藏書、利娜的講述和自己零散的記憶中拼湊出了個大概。

    “……筆者遍訪有識之士,關於頂尖刺客家族的軼聞,也許確有其事,抑或只是鄉野傳說……罕見的天賦在那個隱祕而古老的家族中傳承。千百年間,她們的名號悄悄流傳於貴族們之間。她們是最鋒利的刀刃,最雪亮的匕首,最精準的箭矢。書寫在她們死亡名冊裏的名字,很快就會鐫刻在世界某個角落的墓碑上……”

    “……天賦的繼承總是斷斷續續,薇爾瑪是三代人中的第一個,所以大家都對她寄予厚望。小時候我在森林裏瘋跑,她就在樹下看書,被我吵煩了也會放下書教我爬樹……她十七歲那年就獨立完成了在科威特的任務。你曾曾外祖母當時還在世,我記得她爲了等薇爾瑪回來,特地推遲了一百二十五歲生日宴……

    “……我去美洲讀書後,就漸漸和家裏淡了往來,只偶爾和薇爾瑪聯繫。她當時已經離開德國好幾年,手頭的任務似乎非常棘手,而且還在同一個男人往來。我非常擔心她的安全,作爲奧爾沃特,被各路仇家追殺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她看起來很開心,執意要同那個人在一起,告訴我要暫時減少聯絡,避免被追蹤……

    “她出事的時候,我在北美,回歐洲後才從麻瓜報紙上找到消息。那些報道說一家人死於火災,我想盡辦法,翻遍了麻瓜們的卷宗和當時魔法部的記錄,但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信息,不久就去了南美,並且打算在那裏永久定居……出於習慣,我一直帶着雙面鏡。自從薇爾瑪出事後,它就再也沒有動靜,直到一個月前,你父親突然用它聯繫了我。他當時的處境似乎很危險,告訴我去霍格沃茨找你們之後就切斷了通訊……”

    我站在掛滿畫像的長廊裏,對着盡頭那幅空蕩蕩的畫框出神。

    十四年前,那個人看到任務卡片上“伏地魔”的名字時,在想什麼呢?她爲什麼沒能完成任務?她擅自終止行動,在追殺中逃亡到異國,是不是打算放下一切,與愛人開始新生活?黑魔王落敗後,她是不是認爲自此安全,所以才放棄魔法?她給女兒佈下魔力禁制,是希望那個孩子不再捲入紛爭嗎?

    而她選擇的那個人,將自己淹沒在人潮中,十多年來,再也沒舉起過魔杖。

    “在想什麼?”

    我扭頭,發現利娜也正盯着畫框中的空白,不知在旁邊站了多久。

    “……爲什麼她不改掉名字?這個姓氏不會引來敵人嗎?”

    “因爲名字天然就帶有魔法。這座莊園只接受它的法定主人,家族時代相傳的寶物也只能由真正的繼承人開啓。而且關於這個家族的消息就像藏寶圖,稍微瞭解內情的人都不會四處傳播。”

    “奧爾沃特家還剩下什麼人嗎?”

    “這一支就剩下我們三個了。”她淡淡道,“祖上傳下來的業務太招仇家,每代能活到成年的都沒幾個。找上門的要麼是想滅門的仇人,要麼是想招攬頂級殺手的客戶,還有些別有所圖的傢伙,想用黑魔法抽乾繼承人的血液,獲取強大的魔力。而且行刺畢竟危險又不光彩,家族內出現理念衝突是常事。久而久之,能走的族人就走得差不多了。你的卡爾舅公四十年代移居到新西蘭,還有個約納斯舅公,他畢業不久就也改了妻姓,去了東南亞。”

    “……繼承天賦的人就只能當個壞人嗎?”

    利娜轉過臉,明亮的褐色眼睛望向我。

    “世界並不只分爲正義和邪惡兩個陣營,伊萊恩。”她輕聲說,“我曾經爲家族的所謂傳統非常痛苦,所以才選擇離開。薇爾瑪想除掉伏地魔,就像她之前除掉那些名單上的任務對象。我不知道他們是否無辜,更不確定抹殺生命是懲罰惡人的正當手段,但討論這件事對我而言不再有意義了。對我來說,她只是薇爾瑪,從小牽着我的手,帶我從森林裏一路走回家的那個人。而我失去她了。”

    “我不會踐行那種傳統。”

    “當然。沒有人要求你那麼做。”她擡起手,指尖拂過我的額發,神色平和,“你父親把你想得太弱小了。你比他所想的要強大得多、堅韌得多。但我能理解他修改你記憶的用意。很辛苦吧?不敢去詢問真相,因爲怕可能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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