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他都喫這個,撕包裝的動作很嫺熟。
葉振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堅決的不想走,表情有點僵,但也不敢發火,只能壓着脾氣道:“顧靳淵是頭狼,現在背後還有人幫他,他們報了警,警方不會就這麼算了的,要是你被他們抓到,你就完了!”
葉振生明着是在分析厲害,暗着卻是在威脅張虎,顧靳淵虎視眈眈的要抓他,他不走就只有等着被抓。
張虎接了開水用塑料叉子把蓋子叉住,扭頭似笑非笑的看着葉振生:“你他媽現在知道他不好惹了?讓我去殺人的時候,怎麼不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
張虎這話說得一點都不留情面,他是個粗人,說的自然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葉振生從來沒這麼被人當着面罵過,臉上有點掛不住,一直壓着的火氣翻涌上來,噌的一下站起來瞪着張虎:“你做事的時候不是說沒問題嗎?現在怎麼會鬧成這樣?”
認真算起來,葉振生是僱主,張虎是受僱傭的人,現在張虎拿了錢沒辦成事,按照行裏的規矩,他也是在道上混不下去的。
張虎舔脣,脣瓣有些乾裂,眸底露出精銳的冷芒,像暗夜裏的狼在暗中盯着自己看上的獵物。
“所以現在是談不攏了?”
張虎問着,手腕一轉,手裏變戲法似的多了一把摺疊小刀,刀身足有十來釐米長,刀尖折射着寒光,刺得葉振生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隨即又惱怒起來:“你現在想做什麼?”
葉振生這一年多一直養着張虎,雖然身邊有人勸他不要養虎爲患,但他一直很有自信,覺得自己可以拿捏得住張虎。
這會兒張虎拿出小刀,對他露出那種慣有的地痞氣勢,葉振生這才驚覺自己養了個什麼東西!
張虎早就沒有親人了,出獄以後也沒有朋友,他乾的一直是見不得人的勾當,完完全全是亡命之徒,誰敢對他不利,他就讓誰見血!
這個賓館位於老城區邊緣的城郊,治安還很混亂,在這個狹小空間裏,真要把張虎逼急了動起手來,葉振生一點勝算都沒有,張虎又是老手,估計有幾十種辦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他的屍體。
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很危險,葉振生頓時沒了脾氣,努力冷靜下來:“你先把刀放下,出國的事我們還可以商量!”
葉振生主動退步,張虎擡手把小刀插在賓館的桌子上,看似沒用什麼力氣,刀身卻一半插進桌子裏。
張虎溫吞吞坐下,打開泡麪蓋子攪了攪泡得差不多的面。
“出國是不可能的,歷城短時間內也不能待,給我準備二十萬現金,三天之內我會離開歷城,至於走什麼路線不用你管,等事情平息後,我自然會回來。”
張虎自己提要求,他一直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對逃避警方追捕和仇殺有自己特殊的經驗和方法,比葉振生要強多了。
但二十萬現金不是小數目,葉振生開支票容易,弄二十萬現金出來難免容易留下把柄。
“可以,但我不能再拿着現金跟你碰頭,那樣對你對我都很危險。”葉振生試圖講道理,其實張虎現在被全城通緝,碰不碰頭他面臨的危險都不會減少,但老狐狸也不能逼太緊,張虎點點頭:“那你說怎麼處理?”
“我需要兩天時間籌集現金,第三天你發消息給我確定地點,我會事先讓人把錢放到那裏,你可以想辦法去取。”
葉振生飛快轉動着腦子想出一套解決方案,張虎也並不想再看見葉振生跟他吵架,聞言爽快答應:“好。”
反正沒拿到錢他是不會離開歷城的,大不了就鬧個魚死網破。
他捨得下這條爛命,就看老狐狸舍不捨得下葉氏和自己千辛萬苦拼下來的榮華富貴了。
終於談妥了,葉振生鬆了口氣,戴上一開始來的帽子和口罩朝門外走去,邊走邊不放心的叮囑:“這兩天你好好待着,不要被人發現!”
張虎沒回應他,拿起旁邊的火腿腸粗暴地撕開。
出了賓館,葉振生壓低腦袋快步下樓,之前送他來的黑車司機還等在那裏。
葉振生迅速坐進車後座,遞了七八張百元大鈔給司機,司機接過立刻發動油門往城中心的方向開。
葉振生不知道,在自己坐的那輛車拐過車角消失不見後,身後四五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拿着長長的西瓜刀悄無聲息的上了樓。
“狗日的,這火腿全特麼的過期了!”
張虎咒罵了一句,肚子咕嚕叫了幾聲,皺着眉想去廁所,手剛摸到廁所門把手,猛然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警覺的看向門口,下一刻,房門被人暴力破開,木屑四濺。
張虎瞳孔緊縮,轉身往窗戶的方向跑,藉着窗戶玻璃的倒映,他看見一把鋒利的西瓜刀朝自己的腦門飛來,立刻蹲身躲開。
嘩啦!
西瓜刀砸破窗戶飛出,腳步聲已到了身後,張虎就地一滾,躲開奔到眼前那人揮過來的一刀。“我操!”
張虎爆了一句粗口,第一反應是葉振生不守道義,前腳假裝來跟他談條件,後腳就讓人來要他的命好永絕後患。
這事做得,可一點都不符合道上的規矩!
但這生死關頭,也細想不了太多,張虎抓住手邊所有能用的東西抵擋進攻,然而還是很快被逼到死角,手上還被砍了一刀。
那一刀是斜着砍下去的,傷口很長,幾乎橫穿大半手臂,血肉翻飛,看着頗爲猙獰嚇人。
今天來的個個身手都很強,人數又多,張虎知道自己逃不過了,縮在角落放棄抵抗,喘着氣看着這些人問:“我說,臨死給我個明白話,誰讓你們來的,給了你們多少錢?”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直接上前把他打暈。
意識陷入昏迷前,張虎心裏只有一句話:草泥馬的葉振生,老子日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