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顧乾去跟李大文他們告辭，並且說明天一早過來蹭早飯。
李大文他們表示非常歡迎。
送走顧乾，楚清衝了個熱水澡之後，回到姥姥的臥房躺下，沒一會進入夢鄉。
殊不知，剛纔她和顧乾的對話被隱在暗處的陶奕辰聽個正着。
陶奕辰故意報了個錯誤的行程給顧乾，就是爲了提前過來看看楚清姥姥家的周邊環境，考慮一下怎麼暗中“感謝”楚清，不然難解他心中的憤怒。
當他聽到楚清想要他一滴眼淚時，心中的憤怒瞬間被好笑取代。
自他有記憶以來，從未流過眼淚，確切地說，是從未能流過眼淚。
很多人說他心腸硬，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心腸硬，而是他流不出眼淚，哪怕悲傷到極點，哪怕風沙吹進眼睛，都不會流淚。
他忽然想到了如何“感謝”楚清，轉身，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凌晨零點，顧乾出現在縣城招待所的201房間，陶奕辰住在這裏。
顧乾的目光落在軍綠色的牀單上，打趣道，“奕辰，你住個招待所還自帶牀單，不嫌麻煩嗎？”
說話間就要坐在牀上。
被陶奕辰一把攔住，“顧乾，那不是你的地方，坐這邊。”
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顧乾沒有絲毫不快，樂呵呵地坐在椅子上，有意無意地掃過陶奕辰的眼睛，“奕辰啊，不先去縣醫院看你小叔？”
陶奕辰往牀上一躺，面色平靜，“不去。你應該明白，我過來不是看他。”
顧乾無奈一笑，“好吧。我明白！你過來是代表陶家感謝楚清和她姥姥一家的。明天早上幾點去北辛村？”
陶奕辰閉上眼睛，語氣中帶着隨意，“不着急，趕在午飯前過去就行。”
顧乾驚訝，“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一早就去嗎？”
陶奕辰依舊閉着眼睛，“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你不會再改變主意吧？”
“這可說不準。”
“奕辰，你不會因爲楚清救了你小叔而怨恨在心吧？”
陶奕辰猛得睜開眼睛，“她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值得我怨恨在心？”
頂多是憤怒而已。
顧乾長舒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我還怕她上了你的黑名單呢。她是個善良而且傻得可愛的女孩子，她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陶奕辰非常懷疑顧乾的智商，“她傻？你確定？”
顧乾呵呵一笑，“當然確定！她不傻的話，能無償送人蔘給你我？不傻的話，會收留那麼能喫的陶大力？”
陶奕辰再次閉上眼睛，“她不是傻，是大智若愚。以後多接觸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顧乾明顯不信，“她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能有什麼心機？”
“她是沒什麼心機，但能把你賣了，還會讓你自覺地幫着數錢。”
“反正我沒覺得她有什麼心機，只是覺得她腦袋裏裝得想法比較奇特。不跟你說了，我休息去了，對了，我的房間在你隔壁，明天見！”
顧乾走出房間後，陶奕辰才起身，插好房門。
顧乾到了楚清姥姥家，蹭上一頓簡單的早飯，窩窩頭，鹹菜，外加疙瘩湯。
喫過早飯，秦蘇蘭和李大文扛着農具去山上開墾山地。
昨天秦蘇蘭去縣醫院時，大力非常堅定地告訴她，恢復記憶之前都會留在北辛村，三五年之內，恢復記憶的可能很小，麻煩她一定要幫他保住那十畝山地。
秦蘇蘭答應下來。
這幾天開出山地，能趕上種玉米。
楚淺被楚清安排在堂屋裏練字。
楚清和顧乾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商量事情。
“楚清啊，我問過馮叔叔了，他說氨水可以給人嗆出眼淚，至於點穴位流淚的事，他也教我了，在我身上實驗過了，百試百靈啊，但不知在奕辰身上管不管用。”
楚清小聲說道，“陶奕辰會乖乖地讓你點穴位嗎？”
顧乾嘆一口氣，“肯定不會。不過你放心，若是今天拿不到他的眼淚，等回了京都，我會再想辦法的。”
楚清一臉感激，“顧大哥，謝謝你！”
顧乾笑着迴應，“不是說了嗎？不要過早說謝字。算了，我還是承認吧，其實我有私心，很想見識一下奕辰流眼淚的樣子。”
這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我也很想見識自己流淚的樣子！”
陶奕辰雙手提着一堆禮物走進院門。
顧乾立馬捂住嘴，感覺這下完了，自己這次絕對上了奕辰的黑名單。
楚清面帶尷尬地走上前打招呼，“不好意思啊，背後議論你，讓你聽到了。”
陶奕辰沒有看楚清，反而看向顧乾，“顧乾，還不過來幫忙？”
顧乾回過神來，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陶奕辰面前，接過他手裏的禮物，“奕辰，你是開車來得嗎？我怎麼沒聽到汽車的動靜？”
陶奕辰難得好脾氣地解釋道，“馮叔叔趕着去附近村子救人，借用了汽車，他把我放在北辛村村頭，你自然聽不到。”
說到這裏，看向楚清，語氣中帶着客氣，“楚清，我代表陶家謝謝你對陶濟源的救命之恩，也謝謝你姥姥一家對他的收留之恩。”
楚清從陶奕辰的語氣中沒有聽出謝意，反而聽出嫌棄她多管閒事之意，不過爲了給空間找到養分，她得好好哄着眼前這傢伙。
“陶奕辰大哥，不用這麼客氣，快請屋裏坐！”
陶奕辰指了指院子裏的石凳，“我喜歡坐那。”
徑直走到石凳那裏坐好。
顧乾把禮物放在堂屋，楚清也跟着走進堂屋，小聲叮囑楚淺，背完三字經才能出去。
楚淺很聽話地點點頭。
楚清和顧乾一前一後走出堂屋。
陶奕辰朝他倆招招手，示意他倆過去。
顧乾一咬牙，快步走到陶奕辰面前，“奕辰，是我提議想看你流淚的樣子，跟楚清無關，若是因爲這事惹你不高興了，你找我算賬即可。”
陶奕辰看向楚清，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彷彿在問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