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哥,你等等我。”
厲柏寒腳步頓了一下,側首望向朝他疾奔而來的妙依人,眸光晦暗不明。
妙依人氣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男人身形修長挺拔,比她高出了足足一個頭,她需要仰視才能看清他的臉。
“寒哥,你今晚不住在這裏嗎?”
厲柏寒嗯了一聲,邁開長腿往車邊走,“明天早上有場會議,從這邊過去會來不及。”
妙依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旁,“那我……我沒開車過來,我爸媽可能還要留一陣,我能坐你的車回市區麼?”
厲柏寒瞥了她一眼,忽然停下腳步,妙依人也隨之停了下來,她擡眸疑惑地望着他,“寒哥?”
“依人,你是聰明的女孩,剛纔在飯桌上我沒說得太直接,但是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這些年你一直圍着我轉,你的心意我也明白,我告訴過你,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厲柏寒看着她的臉色一寸寸白了下來,他卻並未有絲毫的負疚感。
從一開始,他就告訴過她,不要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他給不了迴應。
“你來厲家做客,只是做客,我歡迎,你要是動了別的心思,那麼以後我們就只能是陌路人。”
厲柏寒的話音剛落,妙依人的臉色徹底變爲灰白,她眼中含淚,“寒哥,我知道你忘不了薇薇,我不介意,我只是想守在你身邊,只是想看一看你,哪怕是掛名夫妻,我也願意。”
“掛名夫妻?”厲柏寒眼中滑過一抹譏誚,聲音漸冷,“我爲何要和你當掛名夫妻,我既不愛你,讓你佔着厲太太的名分算怎麼回事?”
妙依人眼中的淚成串地滾落下來,男人冰冷的言語像利箭一般穿心而過,讓她痛徹心扉,“伯、伯母想看到你結婚,我、我可以幫你擋他們催婚。”
厲柏寒退後了一步,淺黃的燈光下,他側臉冷峻堅硬,“依人,記住你的身份,哪怕是擋箭牌,你也不夠格!”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
妙依人看着他冷漠絕決的背影,身形晃了晃,整個人無力地跌坐在地,她雙手緊握成拳,下午剛做的指甲齊齊斷在掌心,她卻沒感覺到絲毫疼痛,因爲她的心臟已經痛到極致。
厲柏寒,他說她連當擋箭牌也不夠格,他怎麼能對她這麼狠?
“擦擦眼淚吧。”身側傳來一道略輕佻的聲音,妙依人透過朦朧淚霧望去,看見三房少爺厲柏明微微俯下身,遞了一條手帕給她。
厲柏明只比厲柏寒小几個月,但是他投胎沒厲柏寒投得好,投到了三房,因此在厲家無足輕重。
只不過同爲厲家人,那一雙桃花眼倒是生得與厲柏寒有七分像,只不過厲柏寒清貴高冷,而厲柏明看上去更溫柔多情與輕佻。
“謝謝。”妙依人哽咽着接過手帕,眼風帶着鉤子一般鉤了厲柏明一下,她輕輕擦着眼淚。
厲柏明渾身一陣燥熱,擡手握住妙依人的手,妙依人似抗拒的掙扎了一下,他便鬆開了手,“唐突了妙小姐,瞧你哭得梨花帶雨的,我大哥怎麼這麼不解風情?”
厲柏明一雙桃花眼曖昧地掃過她溼潤的紅脣,“我大哥那不是專情,人都死了六年了,怎樣的深情都該淡了,也就你傻,看不出來他是託詞。”
妙依人垂下眸,掩住眼底一閃而逝的寒芒,“謝謝你的手帕,改天我洗了再還你,我先進去了。”
她起身的時候身體晃了晃,厲柏明眼明手快地伸手託了一下她的胳膊,兩人身體撞在一起,一股屬於女性的甜美馨香撲入鼻端,他心蕩神馳。
妙依人飛快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含羞帶怯,端的是風情萬種,教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你……”
“謝謝二少,我進去了。”妙依人一步三回頭,勾得厲柏明魂兒都沒了,這才步入燈火通明的別墅內。
厲柏明站在原地,將手放在鼻端嗅了嗅,“軟玉溫香,大哥真是個傻子,居然放着這麼極品的女人不要,倒不如成全弟弟我了?”
*
車內,厲柏寒忽然打了個噴嚏,他揉了下鼻尖,一枚硬物硌着掌心,他攤開手,半明半昧的車廂裏,一枚小巧精緻的珍珠髮卡靜靜躺在他掌心裏。
是他剛從小妹那兒順來的。
周正在前面開車,後座一點動靜也沒有,他擡眸看去,卻見自家老闆嘴角微勾,露出一個極盪漾的笑來。
他在心裏飆了句“臥糟”,手下一時沒注意,車子往旁邊道滑去,他眼疾手快,連忙又拉回來,車身頓時晃盪了一下。
厲柏寒的身體跟着晃了一下,他握成拳,把珍珠髮卡握在掌心裏,擡眸瞥向周正,“怎麼回事,這麼寬的馬路不夠你跑,你還要玩飄移?”
周正滿頭黑線,“老闆。”
“好好開車!”厲柏寒輕斥一聲,拿出手機編輯微信。
“睡了嗎?”
那端幾乎是秒回,“睡了,所以你別來了。”
厲柏寒輕笑,“睡了回這麼快,不會是正在等我的消息吧。”
“我夢遊。”
“好,那麻煩宋小姐半小時後夢遊到樓下來,我要見你。”厲柏寒自己都沒發現,他脣邊帶着一抹寵溺。
“睡着了……”
之後厲柏寒發的幾條消息都石沉大海,再沒收到回覆,他收起手機,心臟隨着距離越來越近,而熱烈地跳動起來。
他有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宛如初戀般的急切與心動了。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朗基國際外面,厲柏寒步行進小區,穿過影影幢幢的內庭,他擡眸看着面前的單元樓,在心裏默數着樓層數字。
某一層樓的臥室滲出溫暖的燈光,驅散了夜的清寒。
他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步行不到十米,他看見一人倚在樹幹上,頭上戴着兜帽,正不耐煩的往這邊瞧。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剎時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