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開頭，脖頸的線條被拉得清晰又緊繃，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執拗。
然而她卻不知道，這一幕落在厲柏寒眼裏，卻是勾人的。
他眸色黯了黯，忽然走過去，像學生時代的壞學生，遇到心儀的女孩總會手欠的逗弄對方。
他伸手將她的風衣領子立了起來。
宋薇薇：“……”
這人是真手欠！
她瞪了他一眼，把領子拽回去，又被他呼嚕呼嚕毛，好在她戴了帽子，躲得也快，並沒有被他弄亂髮型。
霍庭霜站在不遠處，親眼目睹這一幕，他簡直無力吐槽。
厲柏寒到底是什麼品種的霸道總裁，他常常因爲自己不夠沙雕，而感到和他格格不入。
被厲柏寒這麼一鬧，慕雲晞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裏，她垂眸看着霍御。
五歲多的孩子情緒並不外露，她啥也沒看出來。
她想了想，假如有一天晨晨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神是毫無波動的陌生，她應該會很難過吧。
“厲總，您幫我看着晨晨，我離開一會兒。”宋薇薇心中始終介意慕雲晞離開時的背影，她想去看看她。
厲柏寒這次倒沒再多說什麼。
他目送宋薇薇走向另一條路，霍庭霜走到他面前，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柏寒，你真的很不對勁。”
厲柏寒挑眉，“我怎麼個不對勁？”
霍庭霜斜眼瞅他，“你不是奉行兔子不喫窩邊草麼，怎麼轉性了，打算和你的祕書發展一段辦公室戀情？”
厲柏寒雙手插兜，在好友面前難得露出少年人的意氣風發，“辦公室戀情也不錯。”
霍庭霜嗤笑一聲，“你真的放得下宋薇薇？”
厲柏寒眸色凝滯了幾秒，原本上翹的嘴角也慢慢抿成一條直線，他輕聲說：“放不下又能怎麼辦，繼續給自己畫地爲牢麼？”
霍庭霜愣了一下。
想到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霍庭霜臉色難得的沉了下去，“柏寒，如果你不想放下執念，就不要輕易動真心，宋祕書不是一個乖巧的替身。”
“替身？”這下換厲柏寒愣住。
霍庭霜平靜深邃的黑眸裏掠過一抹詫異，“難道不是？”
在他看來，宋祕書長得有幾分像宋薇薇，尤其兩人都姓宋，這多多少少會讓厲柏寒關注到她。
只是宋祕書的出現是巧合還是精心算計？
厲柏寒皺了下眉頭，他的確在宋唯一身上找到與薇薇相似的氣息，也的確是因爲這一點纔會接近她，甚至提出讓她做他的情人。
他在這個與薇薇相似的人身上尋求安慰與支撐，可他真的把她當成替身了麼？
或許是吧。
在他獨自撐過了六年沒有她的日子，在他幾乎要絕望的當下，宋唯一的出現無疑像一道曙光一樣拯救了他。
他像個瀕死之人死死拽住這唯一的救贖，哪怕對方明顯對他意有所圖。
*
宋薇薇繞過小道，看到了穿着笨重布朗熊服裝的慕雲晞坐在路邊的休息椅上，她小跑過去。
宋薇薇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她坐在她身旁，手指無措地絞在一起，她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同爲母親，她明白慕雲晞此時的心痛與難過。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良久，宋薇薇還是開口問她，剛纔在旋轉木馬那邊，慕雲晞一動不動地看着霍御。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她會把他抱起來就跑，可最終，她什麼都沒有做。
換了她，估計也沒法做到這樣的冷靜。
慕雲晞雙眼無神，空茫的注視着前方，不少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在監獄裏，獄警會友善的提醒她距離釋放的時間，然後會問她想過以後打算怎麼辦。
那時候她只是想出來，想看看被她拋棄的孩子。
然而今天她看到了，孩子長得很漂亮，五官生得和霍庭霜一模一樣。
剛纔她仔細看了，發現那孩子沒有一處像她，她心安的同時又覺得落寞。
不像她真好，那樣霍庭霜看着他時，纔不會憶起他生母有多惡毒，從而苛待他。
“我不知道。”慕雲晞嗓音低啞，透着一股茫然，“或許我會先租一套房子，然後找個工作。”
宋薇薇心疼極了，“這樣也好，先安定下來，之後再從長計議。”
慕雲晞半垂下眸，低低道：“今天謝謝你，我見到了小御，已經很好了，我……”
她似乎想讓自己振作起來，但是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又覺得她弱小無助又可憐，“我走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見吧。”
宋薇薇站起來，看她抱着頭套漸行漸遠，她眼眶微微泛紅。
當年的恩怨如何，從那些舊報紙上窺見的一些信息，也不過是管中窺豹，事實如何她並不瞭解。
但顯然的，如今的慕雲晞孑然一身。
宋薇薇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手機震動起來，她才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拿出手機接聽。
電話那端傳來男人並不友善的聲音，“宋祕書，遊樂園這麼小，你不會迷路了吧？”
宋薇薇摁了摁抽痛的太陽穴，什麼傷春悲秋，都在男人這種略帶譏嘲的話語中消失殆盡。
“你們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電話乾脆利落地掛斷，她微信裏進來了一條消息，是厲柏寒分享給她的定位，她看着那個小圓點，心情十分複雜。
厲柏寒發出定位十分鐘後，纔看見一個小圓點慢慢朝他移動過來，他嫌棄地皺了皺眉。
真慢！
宋晨晨剛從探險島下來，他很興奮，臉頰紅通通的，額頭鼻尖都是汗珠，他看見厲柏寒，就手舞足蹈的和他說他剛纔打落了幾次前面的飛行船。
厲柏寒從他的揹包裏拿出一條毛巾給他擦臉上汗，他的動作並不熟練，卻很有耐心很溫柔。
“先喝點水再說話。”厲柏寒把水杯遞給他。
宋晨晨接過去，咕嚕咕嚕連灌了好幾口，小嘴又叭叭叭地繼續說，厲柏寒沒再打斷他，認真聽他神采飛揚的講述。
此刻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專注就像在傾聽一個上千億的合作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