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柏寒瞥了她一眼,換了一本書翻了翻。
接連幾本書都與雕刻有關,他沒再繼續翻下去,把書放回書架上,他的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宋薇薇臉上。
燈光下,她睫毛纖長,密密地覆蓋在眼睛上方,落下淡淡的弧影。
她鼻樑挺翹,嘴脣小巧,脣瓣泛着一層櫻花粉的色澤,在這樣的深夜,足以誘人採摘。
厲柏寒喉結滾了滾,他慵懶地靠在書架上,嗓音沙啞,“你怎麼會喜歡雕刻?”
厲老爺子喜歡古玩,他耳濡目染,也跟着去過很多古玩市場,認識不少雕刻大師,但這些極負盛名的雕刻大師大多都是男性。
偶爾也有女雕刻師,對方在技藝上更講究細膩,作品反倒失去了靈性,而沒有多大的知名度。
而宋唯一雕刻出來的物件,鼻菸壺和賀壽童子都非常有靈性,哪怕她在細節上還做不到雕刻大師的完美,卻在雕刻界已是翹楚。
宋薇薇靠在工作臺上,雙手撐在身側的桌沿邊,“我小時候喜歡畫畫,後來受一位長輩的影響,對雕刻很感興趣,後來因緣際會,認識了木一大師,他收我爲關門弟子,傳承衣鉢。”
厲柏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木一大師年輕的時候雕刻市場不景氣,爲了生活他接了不少活,熬壞了一雙眼睛,近幾年他都沒有作品問世。老爺子一度覺得可惜,沒人能傳承他的衣鉢,沒想到他去江南養病,竟然還收了個關門弟子。”
宋薇薇垂眸看着腳尖,“興許是緣分吧。”
“薇薇也很喜歡雕刻。”厲柏寒忽然道。
宋薇薇心跳一滯,擡眸看向他時,正對上他的目光,她勾了勾脣,眼中露出瞭然的神色來,“難怪你總把我認成厲太,原來我們連愛好都一樣。”
厲柏寒靜靜地看着她,她太從容,看不出任何破綻,他垂下眼瞼,“嗯,我不否認,你是我這六年來,遇到最像她的人。”
宋薇薇笑了笑,“厲總,你這麼誠實,就不怕我有想法?”
“你會喫醋麼?”厲柏寒神色坦然,並不避諱在她面前提起宋薇薇,那個讓他至今都活在悔恨與遺憾中的女人,終究成了他心頭抹不去的硃砂痣。
宋薇薇笑着搖頭,她又不愛他,喫什麼醋?
厲柏寒看着她臉上的笑意,莫名覺得扎眼,她不愛他,他心裏很清楚,只是不明白,既然她不愛他,爲何又願意和他上牀?
爲了懷個基因優秀的孩子?
厲柏寒蹙了蹙眉,忽然想起來,他從來沒見過宋晨晨的爸爸,宋晨晨該不會也是她隨便找了個基因優秀的男人生的吧?
這麼一想,他心裏頓時像塞了一坨冰,沉得他心裏難受。
兩人對視了幾秒,宋薇薇站直身體,“厲總,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去兒童房和晨晨擠一擠。”
她轉擡起腳,手腕就被男人一把扣住,將她拉了回去,按在了工作臺上,“宋唯一……”
“你……”
男人一口咬在她耳朵上,脣齒間那股燙意燙得宋薇薇頭皮發麻,呼吸都跟着一滯,他在幹什麼?
厲柏寒滿意的聽到她倒吸口氣的聲音,聲音裏多了一抹邪肆,“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我們不做點什麼,好像對不起這大好時光。”
宋薇薇抖得厲害,這人撩撥人絕對是一把好手,她擡手抵在他胸前,手指纏繞着他的領帶,“厲總,你先前說過,絕不和我不明不白的發生關係,你忘了?”
厲柏寒雙手攬着她的腰身,感覺她的身體在他掌心顫抖不休,他頓時有些心猿意馬。
“此一時彼一時。”
宋薇薇:“……”
這人的標準是看心情吧,高興了就此一時彼一時,不高興了就一副莫挨老子的樣子。
她正想着,忽然被男人攔腰抱起,放在工作臺上。
他的吻落下來,封住她因驚詫而微微張開的脣,男人吻得激烈,絲毫不給她思考的餘地。
宋薇薇完全招架不住,她抵在男人胸前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窗外明月當空,夜風伴隨着桂花香飄進來,正是花前月下情人幽會時。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的脣瓣才分開,厲柏寒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灼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宋唯一,想生我的孩子嗎?”
宋薇薇心悸了一下,腿開始發軟,“你……”
厲柏寒放開了她,轉身走到牀邊坐下,他斜靠在牀頭上,朝她勾了勾手指,啞聲道:“過來,自己取悅我。”
宋薇薇咬着下脣,氣氛明明很好,只要順其自然,偏偏他玩這麼一出。
她若豁得出去,過去取悅他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想到自己要主動,她心裏就直打退堂鼓。
上次在酒店那晚,他折騰得她險些丟了半條命。
此刻再看男人,他渾身散發着雄性荷爾蒙氣息,整個人極具侵略性,就像一頭蟄伏的野獸,讓她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戰慄不休。
“我、我先去下洗手間。”宋薇薇說完,從工作臺上跳下來,腳後跟一軟,她連忙扶着桌沿。
身後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她很沒出息的遁進了衛生間裏。
她把馬桶圈放下來,坐在馬桶蓋上出神,她到底在慫什麼?今晚這麼好的機會,只要確定懷孕了,她就能帶着晨晨遠走高飛。
可明明是一閉眼再一睜眼的事,她卻退縮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衛生間裏待了多久,等她終於鼓起勇氣出去時,厲柏寒已經靠在牀頭睡着了。
她站在牀邊,看着歪頭靠在枕頭上,呼吸均勻的男人,她心裏說不上來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
她嘆了一聲,扶着他躺下,拉過被子蓋在他身上。
她剛要轉身出去,男人忽然攥住她的手腕,輕聲呢喃,“薇薇,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