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搭訕的語氣破壞了美景。
她彎了彎眼睛,“厲總不說,我還以爲你是專門守株待兔來了。”
厲柏寒殷切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仔細將她打量了一遍,就像在拿視線在描摹她的輪廓,“喫晚飯了麼?”
“吃了。”宋薇薇毫不猶豫地回答。
厲柏寒眼眸微闔,似有些失落,“哦,我還沒喫……”
不等他說完,宋薇薇急切道:“那你趕緊回去喫吧,時間不早了,當心傷胃,厲總不是胃不好麼?”
厲柏寒:“……”
瞧她那迫不及待趕他的模樣,好似生怕他會賴上她,他倒是小看了她,她還真的幹得出來下了牀就把他扔過牆的事。
“我沒什麼胃口。”厲柏寒言語間帶上些許委屈,一雙桃花眼錯也不錯地盯着她,盯得她頭皮發麻。
宋薇薇無語,說得好像昨晚被折騰了一晚的人是他,到底該誰比較沒胃口?
“噢,那可能是喫太飽了,要不讓江特助給你請個家庭醫生?”宋薇薇裝傻,故意沒聽出他言語間的暗示。
厲柏寒:“……”
我恨你是塊木頭!
他瞧了瞧天邊,有燈光落入他眼底,像落了滿天繁星,他說:“時間還早,不如你陪我走走,說不定一會兒就有胃口喫飯了。”
宋薇薇紅脣微抿,與他對視,最後在他悽楚的目光裏敗下陣來,她心軟了,“好,我陪你走走。”
厲柏寒薄脣微勾,眼神立即柔情蜜意起來,“前面有一個湖,我們去那邊轉轉。”
兩人並肩往人工湖走去,江城不似北城靠海,一般別墅區都依山靠海,這邊大多是人工鑿的湖泊。
別墅區的人工湖引用活水,常年有人打理,湖水清澈見底,湖裏養着不少觀賞魚,時不時會甩尾濺起水花,漣漪一圈圈盪漾開來。
厲柏寒低聲問她,“手術情況怎麼樣?”
“我哥出手,自然沒有問題。”宋薇薇說着,一臉的與有榮焉的表情。
厲柏寒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一瞬,心裏略有些喫味,因爲她眼中對宋鈺珩的崇拜與信任。
而她看他的眼神總是虛無的。
哪怕昨夜他倆才做過那麼親密的事,一下了牀,他們的關係就停滯不前,還隱約有往後退的趨勢。
什麼時候她看他的眼神纔會如此?
“宋醫生據說從未有過敗績,遇上他的病人何其幸運。”厲柏寒說。
宋薇薇笑了笑,“聽說厲醫生在心外也是從未有過敗績,他們都是醫學上的神,讓人敬畏。”
厲柏寒眼皮跳了跳,她崇拜宋鈺珩就算了,怎麼還算上厲青成?
“是,”厲柏寒轉移話題,“你累不累,我們去前面的涼亭坐一會兒。”
宋薇薇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跟着他往前面的涼亭走去,這一處是湖心亭,四面環水,只有一處建了一條曲折的橋過去。
湖水靜謐,兩人在美人靠旁坐下,四周燈火映入眼簾,這座湖心亭倒是能把別墅區大半景緻盡收眼底。
哪怕此時天光昏暗,夜景也是絕美。
厲柏寒眼底也盈滿了笑意,他莞爾:“你的手指纖細,骨節勻稱,戴戒指應該很好看。”
宋薇薇不喜歡戴首飾,她手腕上和脖子上幾乎從不戴飾品,以前他們婚姻存續期間,她會戴上鑽戒。
當年厲柏寒給她買的婚戒是鴿子蛋,好幾十萬戴在手上,她護得跟寶貝似的,生怕掉了。
此時聽到他在暗示,她淡漠地想把手抽回來,抽了幾下卻沒能抽動,她睨向男人,厲柏寒的指腹則輕輕摩挲着她右手手指上雕刻留下的薄繭。
這個動作過於曖昧,卻一瞬間讓宋薇薇產生了幾分自卑的感覺來。
她自小在鄉野長大,砍柴剁豬食幹農活,手指一直粗糙,上面甚至有被刀誤傷的傷痕。
她剛被接到厲家時,那時候只有十歲的厲明蘭天真無邪,說話不經大腦,有一次,厲父帶着一家人去旅遊,把她也捎上了。
她和厲明蘭坐在一處,厲明蘭坐車無聊就玩她的手,她還記得當時厲明蘭口無遮攔地說:“宋姐姐,你手指上有繭子,摸着好舒服。”
當時她感覺到厲柏寒看過來的目光,只覺得無地自容。
她把手背在了身後,侷促地擡頭去看他,他卻已經轉頭看向窗外,她臉頰頓時火辣辣的。
此刻被厲柏寒這樣摸着手,那股惱羞成怒便止也止不住地往心頭竄,她猛地抽回手,“不早了,我回去了。”
厲柏寒看着她倉皇起身,疾步往橋上走,他連忙追上去,也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生氣了。
“宋宋,我和你一起。”
宋薇薇覺得,有些刻在骨子裏的自卑,就算她如今已經脫胎換骨,一旦觸及也會潰不成軍。
她沒有理會厲柏寒,只管快步往前走。
她從路邊衝過去時,前面車燈一閃,急促的喇叭聲響起,她又想起七年前那場車禍,驚得渾身直冒冷汗。
厲柏寒跟得緊,眼疾手快地攬着她的腰往後一帶,等兩人站穩,他才急切地問道:“宋宋,沒事吧?”
路邊那輛車停下來,車門打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快步走過來,是賀蘭舟,他焦急地看着宋薇薇,“宋宋,怎麼是你?”
宋薇薇穩了穩心神,從厲柏寒懷裏掙扎出來,她說:“你從哪裏來?”
賀蘭舟剛從國外回來,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宋薇薇身上,“我剛回國,正要去你家拜訪,要一起回去嗎?”
宋薇薇此刻也不想和厲柏寒單獨待了,她點了點頭,“嗯,我們回去吧。”
賀蘭舟拉開後座車門,宋薇薇回頭看了厲柏寒一眼,彎腰坐進後座,車門關上,隔開了兩人的視線。
賀蘭舟轉身盯着厲柏寒,“宋宋曾出過車禍你不知道嗎?你讓她這麼突然跑出來,萬一出了什麼事,你拿什麼和宋家人交代?”
男人向來玩世不恭的眉眼此時凌厲非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底燃着怒意。
厲柏寒薄脣微抿,剛纔那一下讓他還心有餘悸,脣色也有些發白,“是我沒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