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不放心特特送蘇沅回家。
回來後又湊巧遇上了江大山出事兒,不得已在家中多耽擱了幾日。
如今江大山脫離危險,也有了相應的應對法子。
他再在家中耽擱學業就沒必要了。
所以明日就要動身回書院。
回書院之前,林明晰特意抽空去拜訪了一下葉清河。
兩人關上門在屋子裏說了什麼無人可知。
總之林明晰走後,葉清河足足有好幾日不曾出門。
林惠娘這日做了炒麪,想着葉清河自己一個人獨住,特意順帶給送了一些過去。
不一會兒人回來了,進屋就開始找消淤腫的藥酒。
蘇沅端着碗炒麪喫得香噴噴的,含糊不清地說:“嬸兒您找藥酒做什麼?是有人受傷了嗎?”
林惠娘手上動作不停,無奈道:“我今日見着清河,發現他臉上摔了好大一塊淤青,說是不小心碰的,好幾日了也不曾抹藥,這麼下去什麼時候能好?”
正好家裏有消淤腫的藥酒,她就想着找些給葉清河送過去。
否則好好的一個俊朗孩子,就這麼青着一張臉算怎麼回事兒?
林惠娘長吁短嘆的找藥酒,蘇沅腦海裏靈光一閃,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林明晰走之前去找過葉清河。
她三兩下將碗裏的炒麪扒拉到嘴裏,含糊不清的對着林惠娘伸手。
“一會兒林叔就要回來了,嬸兒您就別出去了,把藥酒給我,我送過去吧。”
村裏的路蘇沅都是躥熟了的。
葉清河也不是外人。
林惠娘沒多想就把藥酒給了蘇沅,還叮囑她務必要把東西送到。
蘇沅是帶着滿肚子的狐疑來的。
到了書院門口,遠遠的就看到了葉清河臉上清晰可見的淤青。
葉清河能忽悠林惠娘是不小心摔的。
卻糊弄不了蘇沅的火眼金睛。
蘇沅一眼就看出他這是被人打的,捏着個藥酒瓶子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艾瑪,你這是招誰眼了,被人打成這樣?”
重點是下手的人實在陰損。
重點都落在了臉上。
葉清河本還算清俊的一張臉,生生多了兩塊大青斑,奼紫嫣紅的看着格外精彩。
葉清河見蘇沅來了原本是想避一避的。
頂着這張臉見人實在是寒磣得慌。
可如今蘇沅都見着了,他也懶得自欺欺人躲躲閃閃,索性大大方方的露出慘不忍睹的正臉,順帶對着蘇沅感情複雜的磨了磨牙。
“你還好意思問我?”
蘇沅看熱鬧看得起勁,聞言不解。
“什麼?”
葉清河忿忿的將手中掃帚扔到了地上,咬牙道:“若不是因爲你,我能挨這頓打?”
蘇沅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突然間就變得很複雜。
她一言難盡道:“難不成……”
“林明晰打的?”
林明晰那小身板,拎桶水都費勁兒,他還會打人?
開什麼玩笑?!
似乎是被蘇沅懷疑的表情氣到了,葉清河鬱悶的指着自己臉上的淤青,沒好氣道:“不是他,難不成還能是我自己打的嗎?!”
林明晰的確不能算是有武力值的人。
當然也不會打架。
可抵不過葉清河本身就心虛。
當然,還有沒防備到林明晰會動手的緣故,葉清河和林明晰剛打了一個照面,就被林明晰摁到了地上。
哪怕已經過去了好幾日,此時提起當日情形,葉清河還是憤怒的咬牙。
林明晰面無表情的衝進來就給了葉清河兩個碗口大的拳頭。
當場就給葉清河砸懵圈了。
葉清河掙扎着想起身解釋。
林明晰卻像是怕他起來還手似的,反手拎着一根棍子就給了葉清河一頓棍棒毒打。
林明晰大約也是第一次動手打人。
棍子揮舞得不甚熟練。
甚至還有點不順手。
可當動手雙方都是菜雞,戰場是菜雞互啄的時候,招數就完全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棍子砸到身上真的很疼。
非常疼。
葉清河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在自己住的地方,自己能被人打成這樣。
簡直就是毫無還手之力。
被抽得狼狽如雞。
葉清河鬱悶得想找個地縫自盡。
蘇沅聽完了,卻很是沒同理心的哈哈大笑。
她欣賞夠了葉清河臉上的精彩痕跡,捂着肚子開了嘲諷。
“不是,我說你也太弱了吧?就林明晰那樣的小身板也能把你揍成這樣,你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葉清河頭疼又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笑?我變成這樣,與你就當真無半點干係嗎?”
他一開始只想跟蘇沅合夥搞錢。
沒想去搞什麼選美選勞什子的花魁!
還不都是蘇沅出的主意?
他頂多就是能算個幫兇。
主謀安然無恙,幫兇身殘負傷。
葉清河見蘇沅彷彿比之前更加容光煥發的樣子,又酸又澀的陰陽怪氣。
“當真是同人不同命,鍋都被我背了,你倒是過得滋潤。”
蘇沅笑夠了,聞言送了他一個免費的白眼。
“別怪腔怪調的,說人話。”
葉清河氣結。
“你……”
蘇沅懶得理他,熟門熟路的進了小院子,找了一塊相對平整些的石頭坐下,撐着下巴道:“俗話說,沒打過架,沒捱過打的人生不完整,林明晰這是親力親爲的爲你彌補人生遺憾,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葉清河咬牙冷笑。
“那你的人生完整了嗎?”
蘇沅難掩得意的挑眉。
“那是自然,一般人誰幹得過我啊!”
葉清河徹底無言以對。
無話可說的葉清河嫌棄的看了半點不拿自己當外人的蘇沅一眼,嘴裏嘀嘀咕咕的像是在說罵人的話,卻還是進屋給蘇沅倒了水。
說是倒水,就當真只是水。
連點兒茶葉沫子也沒。
清澈透亮。
無滋無味。
蘇沅沒什麼興趣的捧着水杯抿了兩口,發愁的嘆氣。
葉清河見狀忍不住道:“你這是什麼表情?”
蘇沅撇嘴。
“發愁啊。”
葉清河神色微妙。
“你愁什麼?”
蘇沅回答得理直氣壯。
“窮唄,兜裏沒錢能不發愁嗎?”
她之前東搞西搞的搞了些銀子,本也算是小有存款。
可江大山出了這麼一遭事兒,家裏的擔子重得差點把房梁都壓塌了。
她私底下攢的那點兒銀子,也都明裏暗裏的貼補進去了。
如今荷包空空碎銀也無,愁得蘇沅做夢都夢見自己喫不上飯。
她滿是惆悵的搖頭,唏噓道:“你最近有什麼搞錢的門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