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就有人來告訴林明晰和蘇沅,林家夫婦身上的嫌疑被洗清,今日就可被釋放出獄。
這對與奔波了許久的蘇沅和林明晰而言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蘇沅忍不住興奮,站起來道:“林叔和林嬸兒馬上就能出來了,咱們是不是得準備準備趕緊去接?”
可話剛說完,蘇沅的表情立馬就又多了一絲不自在。
昨天林明晰說了幾句讓她不太好理解的話。
再回來就是抱着被子的。
身體力行的用實際行動向蘇沅證明,他是真的對於家小姐沒非分之想。
林明晰執拗起來,蘇沅完全沒半點法子。
他倆當真是在一個屋子裏湊合了一宿。
儘管不是睡在一張牀上。
林明晰是在地上打的地鋪。
可到底是同住一屋,整夜無話可說,這會兒兩人相處起來,情形還是有幾分說不出的尷尬。
蘇沅自顧自的尷尬着,林明晰面上卻看不出什麼。
他將摺好的被子抱到了牀上放好,然後才說:“是該去接的,只是接了人,再回於家就不合適了。”
他們昨日跟着南歌離一起回來,於家看在南歌離的面子上招待他們並無不可。
只是出去一趟還多帶了兩個人一起回來,說起來就有些不合適了。
林明晰和於浩的交情只是一般。
於家也沒必要和立場幫他們到這種程度。
蘇沅深以爲然的點點頭,琢磨了一下,說:“照南先生的意思,說不定什麼時候還得找他們問話,回村再折騰着來也不方便,這時候真相未明,村裏說風言閒話的人也不少,要不就別讓他們在這時候回去了。”
村裏人說閒話就罷了。
重點是他們還把林小姑帶走了。
林家二老是個不知道講理的。
遇上比自己難纏的無話可說。
可林傳讀夫婦回去若是撞上了,那就是軟柿子碰上了硬茬子,指不定得出多大的幺蛾子。
林明晰頓了頓才說:“也可。”
蘇沅想了想,試探道:“那要不就暫時在城裏找個房子落腳?”
她手裏還有些閒錢,買房子是不可能夠的。
可暫時租一個小房子落腳,還是綽綽有餘的。
林明晰聽完撐不住笑了,無奈道:“何至於就要買房置地了?又不是要在城裏久住,就是落腳幾日的事兒,找家合適的客棧就可。”
蘇沅覺得怎麼都好,嗯了一聲就不再說什麼。
兩人商議好,就一前一後的出了門。
他們剛走,於家打掃的丫鬟就進了客院。
蘇沅和林明晰都是規矩人。
借住在別人家裏,本就不願多給人生擾。
屋子裏沒幾件私人物品,爲數不多動用過的東西也整理得像是從未動過。
丫鬟進屋沒什麼好整理的,看了一眼牀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無聲抿了抿脣,轉身進了於小姐的院子。
於小姐按耐着心急坐着等,聽完丫鬟的話,臉上卻控制不住的染上了一抹失落。
“他們當真是同住一屋的?林明晰整晚沒從屋子裏出來?”
丫鬟平日裏得主家恩惠不少,此時見於小姐面露難過忍不住道:“小姐您別傷懷,兩人雖是同住一屋,可那位蘇小姐到底是年歲小,想來也不曾到了可圓房的時候,二人只怕是有名無實,您……”
“有名無實又如何?”
於小姐擺手阻止了丫鬟的話,苦笑道:“林明晰最是守規矩重禮法之人,當年機緣巧合救了我,卻始終都遵循禮法不肯逾矩半步,這些年明知我心意,卻始終與我維持着距離,甚至不肯與我多言一句,哪怕我特特找了機會與他相聚,他也是一句多的都不肯說。”
更何況那女子與林明晰有名義上的婚約。
就算是二人之間真的有什麼,她又能說什麼?
對於那女子而言,她纔是真正的惡人吧……
於小姐神色落寞難掩。
丫鬟不忍道:“小姐,您若是真看上了那林家秀才,何不去請老爺和夫人做主?有他們二人說項,想來那秀才也不會不識趣,放着珍珠不要偏愛魚目?”
於小姐苦澀一笑,嘆息道:“你只當我是珍珠,又如何得知,在林明晰眼中,珍珠另有其人呢?”
若於家二老真有以勢壓人逼着林明晰娶她的意思,她又何至於這般發愁而不得?
再者說,林明晰一身傲骨,又豈是一個於家能壓得住的人?
真靠着家世迫人,只怕到了最後,不光是林明晰不喜,就連她自己,也難以接受。
丫鬟嘆氣不語。
於小姐沉默了一下,突然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不行,我得去找他問清楚!”
“哎呦小姐您上哪兒去?”
丫鬟急急的攔住了於小姐,頭疼道:“奴婢知道您心裏着急,可再着急,您也要等到林家秀才回來再說啊!”
於小姐後知後覺的愣了一下,說:“此時他不在嗎?”
丫鬟苦笑。
“一大早說是府衙那邊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出門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暫時還不得信呢。”
於小姐抓住了另外一個重點,問:“可是自己一人去的?”
丫鬟愣了一下,不自覺的把頭也低了下去。
“並非,是與那位蘇小姐一同前去的。”
於小姐不知想到了什麼,苦笑一聲閉上了眼。
“罷了,左右都等了那麼久了,也不在乎再多些時候。”
“等他回來再說吧。”
於小姐院子裏的愁雲無人可知。
南歌離所在的院子裏,南風再一次傳來了新的消息。
翠柳有動作了。
南風垂眸遮住了眼底譏誚,淡淡道:“小姐猜測不錯,柳家的確是打着殺人滅口的心思來的,翠柳昨晚就找由頭接觸到了後廚的婆子,今日親自將打點好的飯菜送到了林三娘屋子裏。”
“屬下趁人不注意將飯菜調換了一番,飯菜中的確是下了毒,毒與江大山生前所服用乃是同一種。”
南歌離之前與林明晰說的話,並非全然都是託辭。
她的確是對江大山中的毒感興趣,故而纔出手相助。
否則以於家的面子,尚不能請得動她。
那種奇毒在中原並不多見。
南歌離見了林明晰拿出的糕點碎屑起了興趣,留下查探一番,不成竟還能順藤摸瓜找到別的。
南歌離若有所思的敲了敲桌面,說:“那丫鬟手中的毒,確定是從柳家少爺手裏得的?”
南風點頭。
“確定無誤。”
南歌離無聲冷笑。
“有意思。”
吳越顯然是想救人的。
或者說,是想救林三娘肚子裏的孩子。
柳家卻是反其道而行之。
想讓林三娘一屍兩命。
這對傳聞中素來要好的親家,似乎也沒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