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連林傳讀夫婦林明晰都一同瞞了。
對他們只說,賀明和胡圖給自己引薦了另外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師,他日後大約就會在老師那裏進學,不再去書院。
對賀明和胡圖,林傳讀的和林慧娘是一萬個放心。
他們引薦的人,自然也是放心的。
故而聞言也沒多問,只是在他們出門前幫着收拾了東西,準備了一些家裏的特產。
天色未曾大亮,蘇沅就睡眼惺忪的跟着林明晰出了門。
兩人搭乘騾車轉道幾次,終於在中午之前抵達了目的地。
早知他們要來,南歌離早早的就將各自的房間準備好了。
蘇沅和林明晰到了,直接拎着自己的東西住進去就行。
蘇沅一開始還以爲,自己和林明晰初來乍到的,南正奇對林明晰也不算多熟悉,總要給彼此一點互相適應的時間,然後纔開始正式的教學。
結果剛到第一天,她就被南正奇的雷厲風行所震驚到了。
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就連林明晰都是懵的。
直接就被南正奇拎進了書房寫策論文章。
林明晰有了活兒,蘇沅百無聊賴,只能去跟着南歌離研究她院子裏的花花草草。
南歌離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蠢蠢欲動的手,頭疼道:“大冬天的,我弄出點兒綠葉子不容易,你可別折騰它們了。”
蘇沅上次來一趟,南歌離好不容易折騰出來的花花草草淹死了大半。
這回再讓蘇沅搞上一次,那當真是要哀鴻遍野寸草不生了。
蘇沅聞言有些尷尬,心虛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悻悻道:“我這不是想幫您幹活兒嘛,這麼白喫白住的,我心裏也不踏實……”
南歌離哭笑不得的瞥了她一眼,戲謔道:“可我一見着你動,我心裏就更不踏實。”
自知罪孽深重的蘇沅摸摸鼻子不說話。
南歌離好笑道:“既然是來了,也不能就這麼讓你閒着。”
“南風,你去將屋子裏的那些冊子拿出來。”
存在感極弱的南風應聲去了。
蘇沅茫然的眨了眨眼。
像是有些好奇。
南歌離耐心道:“我這裏有一些冊子,你無事的時候就將冊子看一遍,查一下看都有些什麼紕漏,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問南風也行,但是三個月內必須將那些冊子全部看完。”
聽南歌離說得輕描淡寫的,蘇沅心裏也沒當回事兒。
當即就拍着胸口說:“不就是幾本冊子嗎?哪兒就用得着三個月?我幾天就能搞定。”
南歌離似笑非笑的哦了一聲,目光中宛若夾雜着憐憫。
“是麼?”
“那就祝你好運了。”
南歌離說的冊子,蘇沅以爲就一本兩本的樣子。
所以並未警惕。
可當看清南風抱着出來的兩大個箱子,她臉上的笑就開始緩緩凝滯。
她難以置信的指着那兩個大箱子,震驚道:“這裏邊裝着的都是冊子?”
南歌離輕笑頷首。
“是啊,都是。”
蘇沅……
然後她就看到南風面無表情的轉身朝着來的方向走。
蘇沅心裏猛地竄起一股濃烈的不安,皺眉道:“大哥您是落了什麼東西沒拿嗎?”
正直又殘忍。
“這裏只是一部分,屋子裏還有幾箱。”
蘇沅的下巴哐當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瞬間啞然無聲。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大意了。
南歌離說給三個月,當真不是小看蘇沅的本事。
而是真的算準了的,看完這些冊子,起碼需要的時間就是三個月。
甚至更久。
南風前前後後跑了三趟,最後湊齊了六個箱子,整整齊齊的擺在了院子裏,徹底震撼了蘇沅無知又天真的心靈。
像是沒看到她的震驚似的,南歌離輕描淡寫地說:“想學着做生意,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看賬做賬,也要能一眼看出做好的賬冊中的紕漏,你要學的第一課,就是在規定的時間裏,將這裏的賬冊全部看完,並且將你發現的紕漏錯誤之處找出來,另起一冊記錄好,三個月後,我會親自檢查,若是不能達標,那你要麼放棄自己的發財夢,要麼,這裏的賬冊數量就會翻倍。”
“什麼時候能達到我的要求,你什麼時候,就可以慢慢的嘗試着開始了。”
南歌離說得十分輕鬆。
語調間甚至還夾雜着幾分說不出的愜意。
當事人蘇沅卻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眼前滿滿當當的幾大箱子,裏邊的賬冊都是密密麻麻的支出收納的記錄,三個月時間,別說是找出錯誤,就算是勉強將眼前的全都看上一遍,對蘇沅而言都是很難的。
蘇沅將生無可戀寫在了臉上。
南歌離卻心情不錯地說:“若是覺得難,你可以放棄。”
“以你的天分,在街邊上支一個小攤,還是能勉強餬口的。”
發財和勉強餬口,這二者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蘇沅痛下決心似的狠狠一咬牙,硬着頭皮說:“先生說的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三個月的時間爲着實是太……”
“你是覺得時間太長了嗎?”
南歌離滿是戲謔的打斷了蘇沅的話,玩味道:“你若是覺得時間太長,倒也不是難題,乾脆將時間縮短爲兩個月,或者是一個月,你覺得行嗎?”
蘇沅深深的吸了一口涼氣,後悔不跌地搖頭。
“不要不行不可以!”
“我非常喜歡三這個數字,以及我真心實意的覺得三個月是一個非常完美的時間,真的不用再改動了。”
南歌離聞言樂出了聲,善解人意道:“其實是可以改的。”
蘇沅聽見這話都快哭了。
她哀求似的看向了南歌離,苦聲道:“先生,您給條活路吧……”
三個月再縮短,她真的會死的!
南歌離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慢悠悠的拿着書起了身,輕笑道:“那就好。”
“林明晰在裏頭溫書寫文,你就在此跟着我看賬做賬,你們各司其職,倒也是相得益彰,很是不錯。”
蘇沅空口吃了黃連,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想哭。
苦哈哈的目送着南歌離悠悠而去,深以無奈的長嘆一聲,認命的抱着箱子往自己的房間裏搬。
別人想致富,是要先修路。
到了她這裏,是想脫貧,先掃盲……
發財之路道阻且艱。
看樣子她還是有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