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想了法子,減輕了路上的阻礙。
蘇沅帶出門的東西,基本上也都帶到了這裏。
藥材衣物之類的昨天就緊着需要的人發了下去。
糧食被仔細清點整齊安置好。
錢奇安帶來的,加上蘇沅帶來的,兩批物資合到一起,若是過得精細些,怎麼也能多撐上好一段時日。
林明晰帶着人打出來的地洞,莊衛也跟着人去查看過了。
饒是心裏對林明晰有所不滿,但是莊衛也不得不承認,危機時刻,的確是林明晰的法子救了衆人的性命。
否則若真是等着外頭的人趕來,這裏的傷亡只怕還要大上不少。
蘇沅聽完脣邊溢出了笑,有些說不出的小嘚瑟。
“他自然是聰明的。”
見蘇沅一臉幸與榮焉的樣子,莊衛微妙的張大了嘴,最後什麼也沒說。
蘇沅沒注意到莊衛的神情,扭着腦袋四處找林明晰的影子。
像是知道她在找誰,莊衛趕緊說:“林公子一早就被老爺子叫去查看地動是否安全了,此時理應是不在的。”
蘇沅來之前,心心念唸的只有林明晰一人。
這會兒聽到莊衛的話,才恍然想起還有個老爺子自己沒來得及去看。
她急匆匆的去找南正奇了。
莊衛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很是無奈的搖頭一嘆。
蹲在地上的任軍見了,想起昨日偶見之景,滿眼都是說不出的古怪。
爲什麼他感覺,這裏的人好像都奇奇怪怪的?
南正奇惦記了一天一夜,這會兒終於見着了活蹦亂跳的蘇沅,懸着的一顆心可算是放了下去。
他板了一輩子的臉上浮現出對小輩特有的溫和慈愛,跟蘇沅細細的說了許久。
蘇沅慣來是個嘴上抹了蜜能說會道的。
若是她起了心思想哄誰,哪怕是個冷麪閻王只怕也會被逗得破了功。
分明是一路的艱險。
道不盡的難。
但是到了她的嘴裏,就跟特意出門遇着了百年不遇的奇景似的,處處都是驚奇可樂。
南正奇樂得合不攏嘴。
蘇沅嘿嘿笑夠了纔想起正事兒還沒說。
她正了正神色,說:“我們進山之前,當地知府本是要跟着我們一起來的,但中途有些變故,商議之下索性就讓他折了回去。”
“但是我們說好了,一路上會留下印記,方便他帶着人進山來尋,他落後不過兩日,要是腳程快些不曾耽擱,想來這兩日也應該要到了。”
這冰天雪地之中,哪怕是暫時有避身之所。
也終究不是長久之地。
能早一日走就是早一日的好。
南正奇聞言有些不太確定,遲疑道:“風雪甚大,他們真能尋來?”
蘇沅笑了笑才說:“綁在馬車上的那個鏟子是適用,他也是確定了可行才折回去的。”
“此時大雪已停,又有咱們沿路留下的標記,再加上那剷雪的東西開道,理應不成問題。”
他們前後進來了兩批人。
最難的時候已經過了。
若是到了這一步那知府大人還沒法子。
蘇沅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南正奇略微思忖,好笑道:“你們沒來之前,我們還想着只怕是要在此久留,故而做了不少打算。”
“這要是不久就能走,估計還得好好的收拾收拾纔行。”
蘇沅聞言笑出了聲。
“都這時候了,自然是不急的,您老盯着些慢慢收拾,總不會出錯的。”
有了蘇沅的話,南正奇就讓錢奇安等人下去準備隨時啓程了。
左右大傢伙都好手好腳的,怎麼都無礙。
爲難的是當時被前後救下的百姓。
老弱婦孺,傷殘俱全。
一旦啓程難返,人命關天的事兒,可開不得玩笑。
衆人暗暗策劃着如何離開。
過了兩日,暗中不知被唸叨了多少次的知府大人終於帶着一隊不算多壯觀的人到了。
宋朝暉作爲心懷百姓的父母官,真的已經很努力的想表現得自己強大些。
但是給力顯然是需要前提條件的。
他沒錢奇安有權。
也沒蘇沅財大氣粗。
絞盡腦汁費心扒拉的折騰了好幾日,總算是從自己殘缺的人手隊伍中召集到了不那麼完美的一隊人,一路心驚膽戰的順着蘇沅他們留下的標記找了過來。
真見着活人之前,宋朝暉的內心都是隱隱透着絕望的。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一定要親自來。
也不知自己來了究竟能幹什麼。
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拿着皇上私令的祖宗在裏頭。
大理寺卿家的寶貝公子在裏頭。
而且裏邊不知還困着一個什麼來頭的菩薩。
他要是不走一遭,只怕是不等實現爲官抱負爲百姓做點兒什麼。
腦袋連着烏紗帽都得嗚呼哀哉。
宋朝暉心急如焚的想極速前進。
可事實的殘忍讓他不得不緩步前行。
哪怕是有剷雪的鏟子在前頭開道,他們也走得很是喫力。
足足比設想中多花了五日纔到地方。
他都險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不了了……
見着蘇沅的瞬間,宋朝暉兩眼熱淚盈眶險些哭出了聲。
“蘇公子啊……”
蘇沅生怕他一個激動撲到自己身上,警惕的後撤半步趕緊說:“大人冷靜!”
“你冷靜點!”
宋朝暉艱難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無比悵然。
“我可算是追上你們了。”
蘇沅看了一眼他身後帶來的隊伍,頗爲一言難盡的扯了扯嘴角,嘆氣道:“這裝備還能追上來,你們已經很強了……”
不光是蘇沅感慨宋朝暉等人強。
錢奇安和林明晰等人見了,也不得不說一聲着實佩服。
他們全隊都是好馬,人精馬悍的,路上還波折不少。
可宋朝暉這隊伍裏,千奇百怪的什麼都有。
騾子老馬就罷了。
領着十幾頭驢還能到這兒,這還真是……
不容易。
宋朝暉短暫的失態後,得知這裏有不少倖存百姓,總算是記起了自己父母官的身份,馬不停蹄的張羅着去看。
莊衛帶着他去看情況。
蘇沅等人隔空對視一眼,眼底皆是無奈。
他們原想着等到宋朝暉來了,怎麼也能多些人手馬車將這裏受困的百姓帶出去。
可宋朝暉帶來的這都是什麼鬼?
這到底是來救援的,還是家裏實在揭不開鍋準備來打秋風的?
忍不住好奇轉悠了一圈的吳川轉了回來,心有悸悸地說:“我聽說過懷北很窮,但是懷北官府竟然能窮到這種程度嗎?”
錢奇安無言以對的唉了一聲,幽幽道:“這算什麼?”
“若我猜得不錯,這騾子老馬只怕都是跟附近百姓借的。”
“據我所知,知府大人府上,只養了驢。”
吳川表情空白徹底無言以對。
蘇沅四下看了一圈,慘不忍睹的捂住了眼,頭大一嘆。
“是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