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旺門福妻 >第468章 何爲罪?
    行宮裏的一切都是早就安置好的。

    天一帶着卓安和蘇沅徑直走到了擺滿了各種材料的倉庫,他尚未開口介紹,卓安就自覺的走上前去拿起地上的東西查看。

    蘇沅靜靜的站在一旁不言。

    卓安檢閱似的在倉庫裏轉了一圈,再開口時字裏行間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蘇公子,您要做的,只怕不是雕船擺件吧?”

    卓安之前做的擺件已算是大件。

    市面上都很是罕見。

    而如今擺在他眼前的各色材料,最小的也比成年男子高出不少。

    角落裏堆成了小山的木料多到讓人眼花繚亂。

    這樣充分的準備,別說是用來做個擺件玩意兒,就是做一艘能下水的大船,也是綽綽有餘的。

    卓安若是沒看錯的話,這裏的材料,全都是做大船用的。

    蘇沅所圖可見不小。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蘇沅無聲一笑。

    她戲謔道:“若是做個尋常擺件,我何苦費這麼些心力將卓先生請來?”

    “你看也看過了,不知我想要的東西,卓先生是否能做得出來?”

    卓安冷着臉將手裏的東西往地上隨手一扔,冷笑道:“我倒是能做,只是做出來後,怕你擔不起罪責。”

    按當朝律法,私自造船可是要誅殺親族的大罪。

    卓安不信蘇沅不知道其中利害。

    蘇沅像是聽不出他話中冷意似的,不以爲意的哈了一聲,淡聲道:“只要卓先生能做出東西來,其餘的事情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敢讓你做得起,自然也就用得起。”

    “是麼?”

    “當然。”

    蘇沅溫和得過分的輕輕一笑,說:“不出意外的話,這裏就會是卓先生接下來主要的工作場地,我會安排相應的人手在此協助,有什麼問題或是需求,卓先生也可跟這裏的人說,要是過程順利,能見到我想要的東西,我會盡快想法子將你送到另外一個更爲隱蔽的地方,你可以在那裏完成更好的作品。”

    “真正的,能下江倒海的作品。”

    蘇沅目不斜視地注視着卓安的眼睛,一字一頓:“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希望卓先生不會讓我失望。”

    卓安意味不明的盯着蘇沅不說話,也不知是同意了還是不同意。

    蘇沅裝作什麼也沒察覺似的,轉身對天一說:“安頓好卓先生的日常起居,在此期間,決不可讓卓先生受了委屈。”

    當然,也不能讓這人隨意出去。

    否則要是造船不成,被這人出去壞了大事兒。

    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壞事兒。

    天一會意應是。

    蘇沅正想走時,卓安突然道:“蘇公子。”

    蘇沅回頭一笑:“卓先生還有分吩咐?”

    卓安看不清神色地抿了抿脣,冷聲道:“這可是大罪,你當真想好了要犯?”

    話說到這個份上,該挑明的也差不多挑明瞭。

    蘇沅再接着裝聾作啞也沒意義。

    她故作無奈的輕輕一嘆,好笑道:“何爲罪?”

    “何又爲無罪?”

    蘇沅擡手指了指卓安身後的東西,慢條斯理地說:“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兒,至於罪不罪的,當真不願多想。”

    “不瞞你說,我是商人,商以利爲本,我眼中能看得到的只有可賺的銀錢,只要有銀錢之處,便是我心嚮往之方,至於旁的繁文縟節,只要銀子到位了,就都不是罪了,你說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

    銀子多了自然也能買命免罪。

    這樣的話蘇沅不說,卓安也明白。

    他只是詫異,眼前這人不大的年歲,長相溫潤文秀,卻生了一副包天的膽子。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卓安沉默良久無聲一笑,嘆氣道:“罷了,既是受了公子的銀錢驅使,我做便是,只是有一點可說好了,來日東窗事發,公子可不得遷怒於我,畢竟……”

    “我也只是一個想憑手藝賺銀子的可憐人。”

    蘇沅輕笑點頭,說:“卓先生安心便是,不會有那一日的。”

    話說到了明面上,卓安和蘇沅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是通曉之意。

    不等蘇沅叮囑卓安就主動說:“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只要公子給的好處到位了,在這裏發生的所有事兒,我都會守口如瓶,絕不對任何人提起,公子大可放心。”

    蘇沅佯裝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笑着拱手:“那便多謝卓先生體諒了。”

    卓安不願多說,蹲下翻看起了桌上的冊子。

    蘇沅帶着天一出了門,低聲道:“幫手可都找齊了?”

    “早就備齊了,都在後頭的院子裏住着等着呢。”

    蘇沅輕輕呼出一口氣,說:“那就行,對了,若非必要,這裏頭住着的人儘量別出大門,免得被人察覺。”

    行宮雖地處偏僻,可這到底是皇上的地盤。

    保不準就有什麼別有用心之人在此留了眼線。

    進出頻繁也容易引起旁人懷疑。

    大事未成之前,絕不能生任何風波。

    天一瞭然地點頭,笑道:“這些那位爺都考慮到了,也都事先安置好了,您儘管放心。”

    蘇沅苦笑搖頭:“要放心難啊……”

    關乎小命生死的大事兒,怎麼都是不可能放心的。

    兩人說着話走到門口,蘇沅突然道:“對了,你想法子幫我查個事兒。”

    天一不解皺眉。

    “什麼?”

    蘇沅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咬牙道:“端陽郡主進宮給太后賀壽前收到過一份葉清河的信,那信不知是誰用了我的名義搗的鬼,如今端王一家還有葉清河都認定是我作妖,恨不得扒了我的骨頭燉湯喝。”

    “之前忙着也沒顧得上,你試着幫我查一下,看看到底是誰幹的好事兒!”

    做過的事兒,蘇沅不會不認。

    可沒做的,誰也不能逼着她認。

    不管是誰幹的,這鍋砸到了她的腦袋上,她就必須反手扣回去。

    不然豈不是白白替人受了嫉恨?

    天一聽完眉心就擠出了一個褶皺,他懊惱道:“是我疏忽了,過幾日我定想法子給您一個交代。”

    蘇沅憋着火說是,示意天一不必送了,自己獨自上了馬車離去。

    集市上少了一個強佔他人攤位的無賴。

    行宮中敲敲打打的開始了祕不可宣的造船。

    日子一日趕過一日,轉眼就到了木晴生辰宴這天。

    這日蘇沅起了個大早,起牀後發現身畔的枕頭觸手冰涼,旁邊擺着的被子也是沒動過的整齊樣子。

    她帶着狐疑起了身,門外候着的丫鬟聞聲端着水盆進來,溫聲道:“少夫人您起了,可是要洗漱?”

    蘇沅抓過帕子抹了一把臉,悶聲道:“大人什麼時候走的?”

    丫鬟爲難地頓了一下,低聲道:“回夫人的話,大人昨晚半夜歸來,見您睡着了沒讓人打攪,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就走了。”

    蘇沅昨日忙了一個白天,回來倒頭就睡。

    當真沒察覺林明晰夜半回來了一趟又走了。

    她心裏隱隱躍起一股不安,皺眉道:“大人走之前,可曾交待什麼?”

    “不曾。”

    林明晰辦事素來有首有尾,徹夜不在家還沒個解釋這種事兒,這還是頭一次。

    蘇沅不知爲何有些煩躁,自己起來找了身家常的衣裳,正要換時門外響起了聲音。

    “少夫人,您可是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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