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旺門福妻 >第482章 誘人從心而動
    第二日,林明晰爲了不露餡,特意一大早就讓人去告了假,說是傷重難行,這幾日就不去上朝了。

    他在家裏躺着盡職盡責地裝病。

    到了中午散朝時,平日裏與他交好的人前後皆來探望。

    爲了讓林明晰看起來傷得真的很重,蘇沅和吳川是下了功夫僞裝的。

    吳川想了個偏門的招兒點了林明晰的一處穴位,不管是哪個大夫來了,把脈診出的脈象都很虛弱。

    保準不露餡。

    蘇沅則是在冬青的指點下費了些功夫,將林明晰白裏透紅的一張臉化出了病色,搭配上林明晰做作浮誇地咳嗽表演,堪稱渾然天成,毫無破綻。

    傅起言來得稍遲些,見着林明晰眉眼間難掩的病態,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訝的低呼。

    “你真傷得如此嚴重?”

    林明晰喫力地咳嗽了幾聲,苦笑道:“無妄之災,誰能想到呢。”

    傅起言低低一嘆,無奈道:“是啊,你受了無妄之災,可偏生有人說你是心存妄念,在故弄玄虛,今日你沒去上朝不知道,爲了昨日之事,朝中已然是起了風浪,只怕是一時半會兒不能善了。”

    在一旁倒茶的蘇沅聞言眸光閃了閃,不動聲色地看了林明晰一眼。

    林明晰無聲而笑,面上帶出了恰到好處的疑惑,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傅起言不知內裏機鋒,搖頭嘆息說:“昨日在京郊與你發生衝突的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劫匪,而是順天府的衙役,爲首之人聲稱自己昨日前去京郊是爲抓捕要犯,中途受到了你的無理阻攔,這才讓要犯逃脫,而且他還堅稱不曾傷你,京郊竹林的火也是你自己放的,與他人無關。”

    “順天府的人說得信誓旦旦,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字字言言都是在說你爲包庇要犯污衊栽贓,有不少人信了此言,懷疑你昨日爲何會在那時候出現在京郊,也在疑心京郊大火的內幕。”

    今日早朝說什麼的人都有。

    傅起言聽了個模棱兩可稀裏糊塗。

    心裏也很是疑惑。

    此時見了林明晰的病態,他的眼中立馬就燃起了些許怒氣。

    “要我說,順天府的人行事就是過分跋扈了,要真是爲執行公務而去,爲何再三遮掩自己的身份來歷?哪怕是今日到了朝堂之上,也是含含糊糊地說不清到底爲何而去,簡直荒謬!”

    林明晰垂眸遮住眼中複雜,惆悵道:“你不說,我還真不知昨日那些人竟真的是順天府之人,畢竟他們昨日的行事實在是……”

    話說到一半,林明晰欲言又止地止住了話頭,像是不願多提似的輕輕一笑,低嘆道:“說我包庇要犯肆意縱火栽贓,這話我就更是不知如何解釋了。”

    林明晰的確是爲了轉移視線放了火。

    可只要他不承認,誰敢指着他的鼻子說就是他做的?

    順天府的人昨日本就是違章行事。

    誰也不能算作證人。

    手中也無證據。

    但凡林明晰咬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他就是個受害者。

    誰來了,也不能拿他如何。

    傅起言什麼都不知道,真以爲林明晰受了莫大的牽連,心裏很是爲他不忿。

    他不想多提此事讓林明晰困擾,頓了頓索性就說:“今日早朝除了你的事兒外,諫院還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林明晰好奇道:“什麼?”

    “南家曾經的舊案。”

    傅起言入朝時間晚,也沒機會結緣南家之人。

    對於南家曾經的過往,他也只是道聽途說有所耳聞。

    故而提及此事,口吻也很是公道。

    “諫院的吳大人說昨日城中無故起數場大火,春華行宮也是無故走水,民間謠傳四起,說是南家冤魂白日索屈,前來伸冤。”

    “鬼怪之論本是無稽之談,不值得信,可不知爲何,不少大人說及此事,神色都很是激動,最後直接爭論了起來,說是要將南家舊案翻查才足以平復民間謠論。”

    傅起言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凝聲道:“南家當年被以叛國罪論處,所屬老小無一倖免,此事按理說已經是蓋棺定論了的,今日驟然被提及,我這心裏總是覺得不安。”

    無風不起浪。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死去的人被反覆提及,必然是有變故要生。

    傅起言不放心地看了林明晰一眼,低聲說:“我聽人說,你在京郊的那處莊子,原本是南家人的產業?”

    林明晰頓了頓含笑點頭。

    “正是,家妻在外有些小本買賣,進盛京時機緣巧合就將那處莊子買了下來,我昨日前去,也只是爲稍作放鬆,可誰知會遇上這樣的事兒。”

    那莊子早被南歌離當作蘇沅的嫁妝給了蘇沅。

    任誰去查,都是一樣的。

    林明晰說起這話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是自然。

    傅起言半點沒起疑心,遲疑了片刻卻說:“這話論理我不該說,可眼下謠傳四起,那莊子既是南家曾經的東西,你用着時稍微避諱些,實在不行,請個大師前去看看,免得沾染不該沾染的東西。”

    林明晰哭笑不得地說是。

    傅起言又與他說了些閒話,見他露了疲憊之色,這才起身說了告辭。

    林明晰讓人將他送了出去。

    房門一關,蘇沅走上前接過林明晰手裏的茶杯,不是很確定地說:“看樣子,咱們想的有機會能成?”

    林明晰笑着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輕聲道:“先別輕舉妄動,看看皇上的反應。”

    皇上若是有心讓南家翻案,那麼他大概率就會無視縱容民間謠傳。

    等謠傳帶來的壓力到了無法壓制的程度,再順理成章地提出翻案重查。

    他們此時,按兵不動就是最好的應變。

    只是……

    林明晰將蘇沅拉着坐到了牀邊,輕聲道:“或許我近日應該找機會與葉清河見上一面。”

    蘇沅不解皺眉。

    “見他作甚?”

    林明晰好笑道:“沅沅是不是忘了,當年南家之事,最重要的證人是誰?”

    蘇沅恍然張大了嘴,隨即而來的就是滿眼的不確定。

    “可此案若是推翻,對葉清河也是無益,他真的會幫忙嗎?”

    當年葉清河便是靠着幫閆修指認南家叛國之事被破格提拔。

    繼而在盛京站住了腳跟。

    如今南家舊案重查,相當於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到了葉清河的臉上。

    於他的名聲而言,並非好事兒。

    他甚至有可能爲此惹上麻煩。

    以葉清河利己的性子,蘇沅真的很難相信他會同意這麼做。

    面對蘇沅充滿擔心的眼神,林明晰不以爲意的輕聲一笑。

    他漫不經心地說:“人皆爲利而動,閆修對曾經的葉清河而言,是向上攀爬的杆子,他順勢而爲也能算是順心所向。”

    “可對如今的葉清河而言,閆修越是站得穩,對他而言越是不利,若是能有機會將閆修攀扯下來,他自是願意的。”

    林明晰雖是這麼說了,可蘇沅還是不太相信。

    她半信半疑地小聲嘀咕:“葉清河可不傻,南家舊案一旦重查,對他來說絕非好事兒,他如今已經遠離朝堂了,何必給自己招惹這樣不必要的麻煩?”

    林明晰好笑地看着蘇沅,意味不明道:“你真以爲,葉清河的仕途斷送了,閆修就會放過他?”

    蘇沅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像是不明白林明晰這話的意思。

    林明晰擡手戳了她的臉一下,輕聲道:“葉清河當時爲戶部之職害死了閆修的女婿,有這麼條人命在此,以閆修睚眥必報的性子,定不會輕饒於他。”

    “閆修在一日,就是橫亙在葉清河心口上的一根刺,現下有機會將這根刺徹底拔除,他不會捨得放棄的。”

    打蛇打七寸。

    誘人從心而動。

    只要拿捏住了人心底最想要的東西,不愁沒機會將敵人化作幫手。

    林明晰將蘇沅抱在了懷裏,微不可聞地說:“機會難得,光是翻查南家舊案不足以平息枉死之魂,唯有徹底將生了腐的朽肉連根剜走,才能真的,讓死去的亡魂安息。”

    蘇沅吶吶地抿了抿脣沒接話。

    當日夜半,她就想法子讓人給葉清河送了一封林明晰的親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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