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對此事很是意外,卻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把人接走。
林慧娘撒了一波氣,心裏舒暢了不少,拿着掃帚掃地上的碎瓷的同時,嘴裏還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兒。
林傳讀捧着個小小的茶壺一邊喝茶一邊哼哼,顯然心情也不錯。
來福進屋見了,忍俊不禁道:“老爺,夫人,吳太太送來的禮要送進庫房嗎?”
林慧娘聞言想也不想地就說:“送什麼庫房?”
“她送來的東西不知多晦氣,直接拿出去扔了!”
來福一時語塞。
林傳讀不贊成地嘖了一聲,站起來看了看那些東西,說:“東西瞧着倒是不錯,只是咱家不敢用,扔了也可惜。”
“可惜什麼可惜?”
林慧娘手裏的掃帚一扔怒氣勃勃地說:“趕緊扔了,晦氣!”
林傳讀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說:“她到咱家受了傷,作爲主人家怎麼也得送些東西表示歉意,這些東西扔了也是白瞎,不如拿去找個當鋪賣了換成銀子,再買些東西送回去,省得浪費。”
林慧娘轉念一想覺得也行。
不過她實在是怕了吳家的東西,拿給來福時還不忘叮囑:“你去當之前先找個藥鋪驗一驗這東西到底乾不乾淨,要是不乾淨,直接找個地方扔了就是,不必心疼。”
來福笑吟吟地點頭說是,然後問:“那送往吳家的歉禮該如何準備?”
林慧娘擺了擺手,說:“這些玩意兒若是能賣出去,得了多少銀子,你就將那銀子折算成多少東西送過去就是。”
“我不打她就算好的了,休想讓我出一個銅子!”
來福頭回見林家夫婦如此凶煞,好笑之餘又覺暢快。
他倆把眼擦亮了,蘇沅日後也能少受些無妄的委屈。
林慧娘自顧自地樂呵了片刻,廚房裏做活兒的人就來說,林慧娘吩咐要找的槐花幹找到了。
她一聽激動地將撿起來的掃帚塞到林傳讀手裏,一邊挽袖子往外走一邊說:“沅沅喜歡槐花做的餅,我這就去給她做。”
“只是這槐花幹我還是頭一次做,留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做出來滋味好不好,做出來的餅子她喜不喜歡……”
林慧孃的聲音逐漸傳遠,林傳讀樂呵呵地抓着掃帚接着掃地。
林家府上鬧了好一齣大戲。
很快就傳到了蘇沅的耳朵裏。
聽完來福的話,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難以置信道:“你是說,他們合夥將吳家太太傷得不輕送了回去?”
來福微妙地停頓了一下,點頭說:“是這樣不錯,那一壺滾茶,一地瓷片,讓吳家太太吃了不少苦頭,是被吳家人擡回去的。”
他親眼見證了這場大戲,此時想起都是一臉唏噓。
“老爺和夫人此番動了大怒,若不是我攔着,他倆只怕是要揮舞着凳子茶壺砸爛吳家太太的腦袋……”
誰能想到,溫順了一輩子的人竟會有如此讓人眼前一亮的操作呢?
蘇沅心情複雜不知說什麼好。
來福嘖了嘖,好笑道:“我來一是爲了給您送餅,二則就是要出門去將吳家太太送的禮折算成現銀,換了禮給吳家送過去。”
來福來意已明,生怕耽擱了時辰當鋪關門了,帶着一臉的笑就走了出去。
蘇沅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香味不明顯的槐花餅,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什麼。
冬青端着茶壺進來,見到桌上的槐花餅面露意外,輕聲說:“這時節早就沒了槐花,您這餅是從何得來的?”
蘇沅咬餅的動作頓了頓,好笑道:“我喜歡喫槐花做的喫食,槐花開的時候,娘想法子採了不少曬乾了放着,說是等我想喫的時候就給我做。”
可在京中定居後,瑣事繁多。
林慧娘採集了不少槐花存着,蘇沅沒想起來喫,她也沒想起來做。
若不是今日來福將這餅帶來了,蘇沅險些都忘了自己說過這話。
冬青聽完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將倒滿的茶杯遞給蘇沅,說:“這是用大人帶回來的山楂泡的水,知道您怕酸特意加了蜂蜜,您嚐嚐是否順口?”
蘇沅擰着眉抿了一口,發現不酸後意外揚眉。
冬青好笑道:“槐花餅好喫,可到底是油膩,您多喝些山楂水解膩還不耽誤喫晚飯,正正好。”
蘇沅捧着茶杯笑了笑,下意識地往門外看了一眼,說:“林明晰呢?”
“還沒回來?”
冬青還沒來得及答言,秋實就急急來報,說是南歌離來了。
蘇沅驚了一下剛站起來,尚未想好說辭,門外就傳來了南歌離夾怒的聲音:“你們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伺候的?”
“人病了不舒服爲何不早些去告訴我!是不是非得等到我來問了纔會說話?長了一張嘴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南歌離帶怒而來,春華苦哈哈地跟了一路沒找到開口的時機,進了門都愣是沒找到機會插話。
蘇沅左手捏着張啃了一半的餅,右手還端着一杯喝了一半的茶。
面色紅潤氣息勻稱。
一看就不是傳聞中那般模樣。
四目相對南歌離僵了一瞬,隨即眉心起了個小小的褶皺。
“到底怎麼回事兒?”
南侯之前說要去城外書院教書,前幾日定了行程,南歌離不放心就跟着去了幾日。
誰知去的時候風平浪靜。
回來剛進城就聽說蘇沅病了。
她連南侯府都顧不得回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見了蘇沅這模樣,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蘇沅早知她出城一事,京中之事特意讓人瞞了。
她沒想到南歌離這麼快就回來了,掩飾尷尬似的將手裏的餅一股腦塞進了嘴裏,含糊道:“不是說要小半個月纔回來嗎?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喫得急,又忙着說話,張嘴閉嘴間就咳嗽了幾聲。
南歌離生怕她不小心把自己嗆死,頭疼得不行地上前拿起茶杯讓她喝了幾口水,見順過氣了才說:“我不回來,你就當我不存在什麼都不說?”
蘇沅心虛地嘿嘿笑了幾聲。
南歌離沒好氣地捏了她的臉一下,咬牙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還不趕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