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心情不錯地起了牀,剛到餐桌旁坐下,林慧娘就熱情地端來了一碗看着湯色很是渾濁的湯。
“沅沅快來,這湯是我特意給你熬的。”
似乎是怕蘇沅不放心,她一邊擦手一邊解釋說:“我特意去藥鋪問了大夫,加進去的都是吃了補氣血的藥材,分量也是按大夫說的放的,一點兒沒多,你放心喝,絕對沒壞處。”
自從外頭神婆手中得的藥吃出了毛病,蘇沅本以爲自己的日子能消停些了。
可林慧娘心中實在內疚因自己無知傷了蘇沅的身子,很快就另闢蹊徑想到了別的法子。
那就是給蘇沅做藥膳。
她這次學聰明瞭,不知名的東西不要,大夫說不行的也不要。
加到湯裏的,都是大夫開的方子,從藥鋪配的藥材。
這些按理說都是好東西,哪怕是滋味差些,味道苦澀些,多少吃了也無所謂。
可耐不過林慧娘過分的熱情。
一日三頓,蘇沅從早上就開始喝湯。
雞湯鴿子湯魚湯,還有各種甜品補品,流水似的換着花樣往蘇沅的碗裏擺,沒幾日就把蘇沅喝成了個見湯就怕的湯罐子。
林慧娘去廚房端饅頭。
林傳讀去幫忙。
蘇沅自己一個人,瞪着眼看着眼前的湯運氣,許嬤嬤帶着秋實進來見了,眼底閃過一絲不起眼的笑。
她走近輕聲道:“小姐可是不想喝?”
蘇沅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林慧娘還沒來,壓低了聲音苦哈哈地說:“不是不想喝,主要是這麼無休無止地喝下去,我眼珠子都喝綠了……”
她很不想辜負林慧孃的好意。
可這嘴實在張不開,也喝不下去啊……
許嬤嬤會意地笑出了聲,正巧聽到林慧娘說話的聲音逐漸靠近,拍了拍蘇沅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等林慧娘進門了就說:“這湯是放了參的吧?看着熬得不錯,小姐您口福不淺。”
蘇沅竭力自然地擠出個笑,點頭說:“那可不,娘一大早就起來熬的呢。”
哪怕是看在林慧娘起這麼早的份上,這湯蘇沅也不忍心浪費了啊……
蘇沅掩飾住眼底的苦大仇深,很給面子地把碗端了起來,她正要喝,就聽到許嬤嬤說:“只是您身子狀況與常人不同,喝湯補身也有講究。”
“老奴瞧着這湯似用了火候的,不知猜得可對?”
林慧娘趕緊笑着說:“是呢,大夫說火候淺了藥效出不來,得足足熬上一個時辰才能夠味兒。”
許嬤嬤聞言面露感慨,輕嘆道:“夫人用心了。”
許嬤嬤見過無數高門婆婆,不論智深智淺,光是這份用心,林慧孃的確是比很多人都強出許多。
林慧娘將手裏的東西碗碟放好,擦了擦手歉疚道:“若不是因我,沅沅也不會……”
林傳讀聞言咳嗽了一聲示意她不要再提,她尷尬地笑了一下,說:“左右我閒着也是閒着,做些喫食也好的。”
許嬤嬤裝作不知林慧娘尷尬似的,善道:“按理說老奴不該多嘴,可我早些年有幸在太醫院做了十幾年活兒,跟着太醫耳濡目染學了些養身補身的法子。”
“您這湯熬得很是盡心,可瞧着熬的法子似是與我知道的不太一樣,這以湯養身講究頗多,避諱也多,稍不注意就容易失了功效,故而才斗膽冒昧地問一句,夫人是從何處學來的?”
殊不知這其中還有這樣的講究。
她知道許嬤嬤是有本事的人,此時聽了這話立馬起了敬意。
她遲疑道:“熬湯還有講究?”
許嬤嬤輕笑點頭,說:“這其中講究多呢,正是因老奴通曉其中原理,這纔會被夫人特地派來照顧小姐,您若是對此道有興趣,得空了老奴就可與您細說。”
林慧娘正愁入門無道,自己也做不出什麼花樣。
聽見許嬤嬤這話立馬就喜出望外地說了好。
得知補得太過了會有弊端,不等任何人反應過來,她立馬就站起來把蘇沅手裏的湯碗奪了。
“這湯熬得不好,沅沅咱不喝了。”
蘇沅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愣了一瞬,好笑道:“這有什麼?”
“今日熬都熬了,我喝了也不浪費。”
見蘇沅將湯碗端起來仰頭喝了,林慧娘眼裏又是歡喜又是心疼。
“你這孩子,快喫飯,喫過飯你不是要出去嗎?天涼了出去的時候記得多帶件厚實些的衣裳,我前幾日給你做了件棉的披風,穿上雖是沒別的樣式精巧,可勝在抗風避寒,回頭你記得帶上,在外頭千萬不能受了涼……”
林慧娘絮絮叨叨地叮囑不斷,蘇沅笑着連聲應好。
許嬤嬤見了,稍微退後了些無聲輕笑。
林慧娘聽得進去話,蘇沅曉珍重心意,懂進退得體。
如此相處下去,很好。
喫過早飯,林慧娘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許嬤嬤去討教了。
林傳讀自己樂呵呵地坐在一旁聽。
蘇沅則是換了衣裳準備出門。
她剛收拾好,林明晰卻突然回來了。
林明晰看着打扮一新的蘇沅,愣了下。
“你這是準備出門?”
蘇沅抱着披風點了點頭,困惑道:“你今日不是上朝嗎?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林明晰原本打算解釦子的手頓了頓,無奈道:“今日太后不適,皇上休朝去探視太后了,你前幾日說想去湖邊冰釣,我原本是打算回來帶你去釣魚的。”
話是這麼說,可一看蘇沅這情形林明晰就知道自己的打算只能落空了。
他走近些拿過蘇沅手裏的披風搭在她的肩上幫她拴好,看到披風上熟悉的針腳笑道:“娘給的?”
蘇沅眼中閃起點點得意,拉着披風領子點頭說:“娘知道我經常出門,特意給我做的。”
林明晰配合地露出了羨慕的神情,唏噓說:“我都還沒有呢,你倒是先穿上了。”
蘇沅嘿嘿笑着不說話。
林明晰說:“你這是要去哪兒?我送你?”
蘇沅聽了想也不想就說不行。
她拒絕得過分果斷,林明晰下意識地怔了一下。
他好笑地說:“這是要揹着我幹嘛去?連送都不可以?”
蘇沅踮起腳捏了他的臉一下,沒好氣道:“姐姐去打妖精,你老老實實在家待着。”
“打妖精?”
“對啊,打專門惦記別人男人的女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