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旺門福妻 >第629章 望船可揚帆行萬里
    周家兄妹奇特的落匪經歷讓林明晰一時陷入兩難之境。

    不得不先將此事暫時延後,着重讓人去核查他們所說之事是否屬實。

    若撒了謊,所言有誤,那怎麼處置都不過分。

    可最後的核查證據卻顯示,他們說的全都是真的。

    他們並未傷害任何人的性命。

    計劃搶掠的人,也全都是當年跟着前任知府傷天害理,行不法之事的缺德之人。

    搶奪來的財物,大部分分散給了當年受害日子已經過不下去的人家,自己多的一點兒沒留。

    周婭生怕周安有性命之危,甚至還主動交代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前任知府在懷北城中還留下了一處暗樁,就是之前引起蘇沅懷疑的首飾鋪。

    那個首飾鋪子之前專門爲前任知府搜刮民間的好東西,走的就是黑喫黑的路子。

    不論來路如何的東西,入了門都可收。

    甚至爲了擴大自己的收益,還會主動爲藏匿在各處的劫匪提供可劫掠之人的信息,與劫匪聯手行事。

    然後低價買走劫匪搶到的東西,轉送到前任知府手中。

    他們早知此處蹊蹺,卻不敢擅動,只能裝作與對方合作的樣子,想暗中收集相關證據,企圖有一日能將其覆滅。

    周婭說出的話,以及拿出的證據,恰好是林明晰手上目前最缺的。

    有了這份證據,林明晰直接帶着人將以首飾鋪子爲首的一個地下組織連根拔起,拔蘿蔔帶泥地抓出了一串人。

    周家兄妹過失有緣由。

    又在戴罪的情況下配合立了功。

    如此境地,饒是林明晰對他們心中隱有怒意,一時也沒想到怎麼處置纔算妥當。

    他暫時沒明確地說要如何處置這兄妹倆,只是暗中讓人稍加照顧,沒再刻意苛待。

    蘇沅前後忙了幾日,頭一日把盛京城來的人送走。

    次日終於到了送走天一的時候,高興得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天一難掩心塞地看着她歡喜的臉,抱着懷裏的肉乾小聲嘟囔:“我好不容易來看您,結果您可倒好,不留我多住幾日就罷了,如今到了要送我走的時候,竟如此興高采烈。”

    知道的他是被蘇沅送走的。

    不知道的見了,還以爲他是被蘇沅掃地出門攆走的。

    蘇沅聽見他的嘀咕面上多了幾分一言難盡。

    她微妙道:“我爲什麼高興,你真的不知道?”

    昨日還被罵了敗家子的天一縮着脖子不敢吱聲。

    蘇沅沒好氣道:“你但凡下次來不問我要銀子,我見着你或許都能高興點兒。”

    來一次要一次銀子,給一次花不了幾日,這樣的行徑,說是敗家子都擡舉他了。

    自知理虧的天一悻悻咂嘴,眼珠一轉突然對着蘇沅討好地笑了笑。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蘇沅,二皮臉似的笑着說:“銀子咱也不是白拿的。”

    “這是天機所在懷北的據點,還有聯絡人的方式,信封裏還裝着一枚印鑑,您拿着印鑑,到任何一處,都能調動天機所的渠道來獲取您想要的信息,也能任意差遣天機所的人爲您辦事。”

    蘇沅意味不明地盯着信封看了看,狐疑道:“我拿這玩意兒作甚?”

    天一正色道:“您雖是用不上,可林大人說不定就用得着呢?”

    “總之,您怎麼着總要給兄弟們一個獻殷勤的機會,否則下次,我還怎麼好意思來看您呢?”

    蘇沅聞言嫌棄地翻了個白眼,想也不想就說:“你可拉倒吧。”

    “你少來幾次,我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天一訕笑着點頭,裝作聽不出蘇沅話中嫌棄的樣子說:“我下次得了好珠子再給您送來。”

    蘇沅……

    這人怎麼就能選擇性地耳聾呢?

    看到天一鼓鼓囊囊的荷包,再一想到裏頭裝着的銀票,蘇沅心痛地閉上了眼,心累擺手:“你趕緊走吧。”

    “你再不走,我真的要攆你了……”

    天一哈哈笑着翻身上馬,對着蘇沅拱手抱拳,難得認真道:“您多保重。”

    “下次來時,望船可揚帆行萬里,朽木入水滿地金。”

    蘇沅聞言無聲而笑,擡起手搖了搖,輕笑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一路順風。”

    送走了天一,蘇沅算是暫時沒了什麼正事兒。

    她回到家得知林明晰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已經有半日了,眉心不禁起了個小山丘。

    “大人可說過什麼?”

    守在家中的剪月無奈搖頭,低聲道:“不曾。”

    “不過瞧着大人的面色似是不太好,之前來的人設法從盛京城中送來了些雪梨,廚房裏今日正好燉了雪梨羹,要給大人送一些過去嗎?”

    “你把東西拿來,我去送。”

    蘇沅端着一盞雪梨羹敲響書房的門,手剛放下,門就被林明晰從裏頭打開。

    林明晰眼下泛着點點不明顯的黑青,見了蘇沅卻還是露出了笑。

    “就知道是你回來了。”

    他說着接過蘇沅手裏的木盤,順手牽着她小心地跨過門檻。

    蘇沅進屋後坐下揚起了眉梢,戲謔道:“你怎知是我?”

    “因爲只有你會不只敲門不出聲。”

    旁人找他有事兒,通常都是在門前出聲說明來意。

    唯獨蘇沅,每次都是靜悄悄地敲了門就不說話。

    蘇沅想了想發現自己的確是這樣,撐不住噗嗤樂出了聲。

    她朝着林明晰點了點下巴,好笑道:“聽說你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關了半日了,想什麼呢?”

    林明晰掀開小盅蓋子試了試溫度,用勺子舀起一些湊到蘇沅嘴邊,笑道:“你先喫些,邊喫邊說。”

    不等蘇沅拒絕,他就說:“懷北乾燥,果菜都難得,京中送了些過來,小心存了一路卻也損了大半。”

    “我已經跟剪月說了,讓她每日盯着廚房給你做一些,你吃了也省得總說油膩膩的堵得心慌。”

    蘇沅咬着勺子悶笑出聲,見林明晰還想喂索性拉住了他的手。

    “我現在不想喫,放着一會兒喫。”

    “怎麼了我的林大人,愁眉不展成這樣,遇上什麼犯難的事兒了,說出來我樂呵樂呵?”

    聽出她字裏行間的打趣,林明晰忍不住搖頭失笑。

    他坐在蘇沅旁邊拉住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才說:“是周家兄妹,以及關着的那羣劫匪的事兒。”

    人是抓到了,可各種亂七八糟的原因牽扯在一起,徹底將現狀攪和成了亂麻。

    輕不得重不好。

    抓人時不愁法子,如今把人抓到了,卻不得不發愁如何處置。

    林明晰泄憤似地抓着蘇沅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咬了一口,默了一會兒才嘆聲說:“他們兄妹膽大妄爲,使娘受驚又受了傷,還讓你懷着身孕動了手,就算是裂骨凌遲,都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恨。”

    “可是沅沅,我覺得我不應該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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