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要有一人存心出挑,就會襯得其餘的人很是不堪。
李安話音落下,場內一片寂靜。
雲富琢磨着紅袖招幾字眉心狠皺,不等他想出蹊蹺在何處。
身後不遠處就有人說:“大人,在下年家年起,雖不如和紅袖招的主子大氣,可願出銀三千助大人成事。”
“年起你!”
“大人,多的銀子年家實在是拿不出,可您此舉是爲善向民,年家身爲懷北城中商戶,自當緊隨大人腳步,往後但凡有您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吩咐,年家上下莫敢不從。”
“大人,陳家陳見,願出銀五千。”
“吳家吳秀,願出銀兩千。”
……
沉默了很久的人前後站出來發聲,一改先前百兩之言,突然就變得大方了許多。
第次不齊的聲音落下,就剩下了最前頭這一桌上坐着的人尚未發言。
雲富陰沉着臉沒說話。
胡老爺按捺不住性子,不掩不滿地哼了一聲,不屑道:“胡某竟不知諸位家中如此豪富,幾千兩銀子說給就給了,今日還真是讓胡某開了眼界。”
他敷衍十足地對着林明晰匆匆一拱手,直接道:“大人,胡某家中不富,也拿不出那麼多銀子,就一百兩以表心意。”
“銀子雖不多,可重在心意。”
“我也相信大人並非是強取他人家中之財的不義之人,自然也不會爲此加以爲難。”
雲富聞言飛快地閉眼在心裏罵了聲蠢貨,正想攔時就聽到他說:“今日多謝大人款待,只是我家中尚有旁的事兒需我處理,就不在此盤桓了。”
“告辭。”
林明晰單手拖着下巴含笑點頭,說:“既然是有事兒,那就去吧。”
胡老爺不假思索轉身就走,剛跨出門檻,就聽到身後的林明晰說:“周安,之前讓你找的東西可都找齊了?”
“回大人的話,人證物證俱全,只等您下令發落。”
“很好。”
“動手吧。”
周安得令而動,原本守在門口看似人畜無害的衙役持刀上圍,瞬間就把走到門口的胡老爺圍了個嚴嚴實實。
他大驚之下震怒着回頭看向林明晰。
“林大人這是何意?”
“難不成真的要仗着官職強取豪奪嗎!”
“大人別忘了,這裏雖是懷北,可也是天子之轄!”
“是非曲直還輪不到你一言定斷!”
他吼得聲聲震耳,林明晰聽了卻輕笑出聲。
他心情不錯地點頭表示贊同,笑着說:“你說的不錯,本官雖有官職,卻也不該濫用職權,不能也不可如此。”
“只是本官抓你,可不是因你所說的強取豪奪。”
“周安,跟胡老爺說說,他今日是爲何遭的抓捕,也省得他心中不明白。”
周安輕咳一聲上前,從懷中掏出一份不知寫了什麼的冊子,翻開擲地有聲地念了起來。
這些東西是蘇沅命在懷北天機所的人收集的,費心準備了小半個月,事無鉅細齊全得很。
先前還氣勢洶洶的胡老爺臉色大變說不出話,渾身僵硬地盯着周安瞳孔劇顫。
周安清了清嗓子,意味不明道:“據說胡老爺爲獲美人爲妾,不光是買了金銀硃玉來獲美人芳心,爲逼那女子徹底死心不再外逃,明面假裝將那女子家人送去別處安家,實際上卻暗中命人在半道截殺,那女子全家老小五人性命,悉數葬于山谷之下。”
“後來那女子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在府內悲憤自盡。”
“胡老爺,這話,不知是真是假?”
能被天機所的人拿出來當證據的東西,自然是假不得的。
周安當年對此事尚有耳聞,此時說來也是明知故問。
可就是這份明知故問,就足以嚇得人肝膽欲裂。
林明晰先前只是粗略提起,衆人還以爲他只是從外頭打聽到了一些謠傳。
可此時聽及方知,林明晰竟不知什麼時候,不聲不響地將這些陳年往事查得如此清楚。
能被林明晰請到此處的,除了個別坐在老後頭的沒什麼可心虛的,其餘誰家裏沒點兒不爲人知的糟爛事兒?
林明晰知道一人之事,怎知他到底知不知道別的?
雲富腦中飛轉正想對策,可不等他開口,林明晰就像是厭了,擺擺手說:“按理說胡老爺就在公堂之上,倒也不必折騰去一趟大牢中改日再審,只是這大堂上今日擺了席,審起來到底是不方便的。”
“不如這樣。”
“周安,命人將胡老爺帶下去,今日暫且關押,明日開堂正審。”
“是,大人。”
“大人等等!我是冤枉的!”
“我……”
“大人!”
“我願出五千兩!不,我出一萬兩!我……”
胡老爺一改先前囂張姿態,扭着肥胖的身子喊叫着求饒。
林明晰卻像是被吵得不滿,擺手不耐道:“聒噪得本官耳朵疼。”
“拉下去。”
叫喊不斷的胡老爺被衙役拖走,絲毫沒了來赴宴時的威風。
在大堂內目睹這一切的衆人神色噤噤,四目相對之下不敢言聲。
林明晰對衆人異色裝作不知,側頭笑問:“周安,按我朝律令,殺人爲惡者,當如何處置來着?”
“回大人的話,按律當誅。”
“胡老爺罪行累累,據查全家上下皆有參與,誅他一人不足惜,當是全家流放,抄家充公之刑。”
“嘖,這麼嚴重?”
林明晰遺憾一嘆,無奈道:“這胡老爺也真是夠想不開的。”
“好好的把銀子拿出來不就行了,非得逼着本官拿陳年往事出來傷了彼此的和氣。”
“你看,他不願拿的,本官按律按法,也是能拿到的。”
“你們說,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