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都過去十天了,那夥人還是沒有出現過。”
龔瑞對孫要說道,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擔心這件事情,也知道孫要很是在意,每隔兩天就會問一下。
“奇怪,他們不是說要安排人來打理那些田地嗎?也沒有派人來嗎?”
孫要問道。
“那些在縣衙買過去田地的村民,自己開始了鋤禾,那些人也沒有來過。”
龔瑞說道,買田地的那些村民見那夥人再沒有出現過,就又自己下地種植去了。
“他們既然來打人,又拿出地契,那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纔對啊。”
孫要想了想說道。
“不錯,大人,難道他們是讓那些村民自己種地,然後等到豐收的時候再來搶奪?”
龔瑞擔心道,這幕後的老爺是誰目前都不知道。
“有這個可能。”
孫要點頭,他對這個世道的人心已經太瞭解了,壞人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提刑司我已經吩咐他們多多留意了。”
龔瑞補充了一句。
“什麼聲音?”
孫要突然不動了,好像聽到了什麼。
“大人,有人擊鼓。”
龔瑞仔細聽了一下,回答道,他的耳力自然強過孫要。
“走,去看看。”
孫要帶着龔瑞到了公堂之上,陳陽已經叫擊鼓的人進來了。
“大人,我正準備去找你了。”
陳陽見到孫要,趕緊說道。
“小兄弟,你爲何事擊鼓啊。”
孫要坐在位置上,看着被帶進來那人,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穿着一身粗麻。
“你就是青天孫要孫大人?”
這年輕人看着孫要問道,有些不敢相信,這人怎麼生的這麼斯文。
“跪下。”
龔瑞大喝一聲,這小子竟然這樣質問孫要,一點尊卑都沒有。
“威!武!”
兩邊衙役敲起了水火棍。
“起來說話,小兄弟,我就是孫要。”
孫要見這年輕人被嚇了一跳,馬上就跪下了,趴在那裏,便讓他起來說話。
“是,是,大人。”
這人不敢再無懼了,嚇得脖子都縮了起來。
“怎麼,我不像嗎?”
孫要笑道。
“大人,他們都說大人你全身漆黑,額頭上還有一個月亮。”
這人見到孫要笑,也放鬆了下來。
“哈哈哈。”
孫要大笑不已,這是把自己當包公了,不過也是,包公也就離開這個世界不過幾十年,看來包大人是真的聲名遠揚啊。
“小兄弟,我不是包大人,我是孫大人,你剛剛擊鼓,有何事要告啊?”
孫要問道。
“大人,我要告李員外,我去年在他店裏幹了一年短工,到如今也沒有結工錢給我,我去要錢,他們不但不給,還要打我。”
這人說完,孫要納悶,這什麼時候又出了一個李員外的?店裏?莫不是李川?
“你在李員外哪個店裏幹活?是不是繡坊?”
孫要問道,繡坊他也去過兩次了,沒見過這小廝啊,呃,他說的是去年。
“繡坊?不是繡坊,是紅葉瓦子。”
“紅葉瓦子?”
孫要聽了奇怪不已,哪個店會起這個名字?那是什麼東西。
“大人,那是一家勾欄。”
(瓦子又稱“勾欄”、“瓦肆”、“瓦舍”,爲表演場所,以極其豐富的曲藝說唱雜技等表演爲內容。)
哦,原來是家戲院,等等,元縣有戲院?
“紅葉瓦子在什麼地方?”
孫要連忙問道,這個時代的喜劇,倒是要親眼去看看了。
“在城南。”
那年輕人回答道。
城南?那不是回春堂那一片嗎?孫要馬上又想起了楊若恆,想着帶她去看看戲。
龔瑞先開口對孫要解釋,又轉頭問那年輕人。
“我,我是洛縣人氏,我叫蔣牛兒。”
龔瑞的一身捕快服,讓這蔣牛兒有些害怕,連忙回答道,脖子又縮了起來。
“你是洛縣的人,怎麼跑我元縣來告狀了?”
孫要奇了怪了,你不去你洛縣告狀,跑這麼遠?
“大人,我鄰居他們都說你是青天,你一定能做主,我在洛縣告狀,被那縣衙的人打了出來。”
“你鄰居?”
“是啊,大人,我被他們打,我左鄰右舍的鄰居就給我出主意,讓我到元縣找孫大人試試,還說孫大人是監察使,是青天,一定會幫我主持公道。”
蔣牛兒說着就把袖子捲了起來,手臂果然有幾塊淤青。
“誰打的你?”
孫要皺眉問道。
“是我們洛縣縣衙那些當差的,他們拿這個棍子打我,我就用手臂擋,所以就成了這樣了。”
蔣牛兒指着兩邊差役的水火棍說道。
“欠你多少工錢?”
孫要問道。
“當初說的是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工錢,可是到年底也沒給我一個銅板。”
“那就是欠你十二兩銀子。”
孫要點頭說道,他有心憤怒,這些掌櫃員外,送上頭當官的,幾百幾千兩銀子送上去都不帶眨眼的,可辛辛苦苦給自己幹活的人,卻連每個月一兩銀子都要剋扣。
縣令既然不過問這事兒,還打苦主,看來這李掌櫃給縣令送了不少銀子啊,卻捨不得給自己工人發薪水?
“是啊,大人,你可要爲小人做主啊,小人去年一直沒有領到工錢,家中父母都是喫存糧,如今我家裏都已經揭不開鍋了,都靠左鄰右舍施捨啊。”
蔣牛兒心裏苦啊,一年沒有工錢,二老年紀大身體不好又在家閒着,本想着去勾欄做工,一個月有個一兩銀子也能生活下去,結果被坑的白乾一年,一個銅板都不肯給自己。
“洛縣縣令叫衛爲吧?”
孫要記得這個人,當初在大散關幾乎就沒怎麼說過話,完全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態,對戰場上的事情一概不說。
這人倒是圓滑,其餘幾個縣令也是一樣,孫要記得這個人完全就是因爲當時覺得衛爲這個名字實在是拗口。
“是的,孫大人。”
蔣牛兒點頭,他可不敢叫縣令的名字。
“龔都頭,洛縣離本縣有多遠?”
孫要問道。
“大人,三天就到了。”
蔣牛兒見孫要有意要管這事兒,心頭大喜,急忙開口說道。
“大人,距此一百五十公里,騎馬半天即可。”
龔瑞看了一眼蔣牛兒,說道。
孫要點頭,他知道蔣牛兒是走路,一天能走一百里路,也算是很快了,尋常人出行,走路的話一天能走七十里就不錯了,這將牛兒居然一天能走一百里,恐怕他也是告人心切。
“陳師爺,從公賬支二兩銀子給他,讓他租個馬車回去,陳師爺你給他租好。”
孫要說道。
“大人,我有銀子,何必從公賬支呢。”
陳陽聞言連忙說道,你就是要貪污,也不能在這裏說出來吧,你沒看下面那麼多差役嗎。
“幹嘛要用自己的銀子?記好賬本,這錢就從公賬出,到時候如實交上去即可。”
孫要想的是這銀子應該要報銷纔對。
“好吧。”
陳陽答應一聲,就要帶帶着蔣牛兒出去。
“大人。”
蔣牛兒大喊。
“你先回去,回去等本官,本官明日就來,你把你的地址告訴這位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