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知回到雷公館的時候，家裏的氣氛不太好。
雷疆運一直在抽雪茄，屋裏煙霧繚繞。
“爸，怎麼了？”
“是亦瑩啊？我聽說片場出了意外，你沒事吧？”
“及時處理過了，日常生活不影響，但拍打戲還不行，劇組也暫時停工了。”
她發現孫妙琴和雷佩茹兩個禁足在家的，居然沒在客廳露臉，可想而知雷疆運的憂慮一定與兩人有關。
“妙姨和妹妹出什麼事了嗎？”
“提她們我就來氣。”雷疆運剪掉雪茄，滿臉厭惡。
賀知知聽他抱怨，才知上次家中存放的生意備用金被挪用，金城百貨失掉了一船的上等貨，最後那船貨被清輝百貨喫下了，近日貨品陸續整理上架，全是國際上最時興的時裝、香水、化妝品……而且新品統統打折，一下子，金城百貨的女顧客被死對頭清輝百貨搶走了大半。
女性纔是最有消費力的羣體，這段時間金城百貨營業額急劇下降了百分之四十，他心痛得很。
賀知知不痛不癢地安慰了幾句。
上樓時路過雷佩茹和孫妙琴的房間，發現兩人都在勤奮地抄寫佛經，不敢滋事的模樣。
看來她在家裏能安安靜靜地休息了。
過了幾日，賀知知覺得身體好些了，纔去金城百貨逛了圈，裏面的女賓果然寥寥可數。
客人本就少，而她海派的氣質別具一格，一看就是大主顧，各個櫃檯的售貨員都積極熱情地招攬她。
“小姐，海外空運來的香水，魅惑滿分。”
“桑蠶絲高級面料，如您的肌膚般絲滑。”
“千金貴婦首選，英式下午茶糕點。”
……
她看見售貨員這麼一嗓子吆喝，反而嚇跑了幾個膽怯的女賓。
“平常你們這個櫃檯有幾個售貨的？”賀知知來到鐘錶櫃檯，隨手拿起一塊瑞斯產的女士鑽石手錶，問。
“兩個。”穿着長褂的中年售貨員喫醋地指了指旁邊整理貨品的青年，以爲眼前的年輕富婆喜歡精神小夥來服務。
賀知知放下表，笑一笑，心裏已經有譜了。
當她回到雷公館的時候，意外的是，家裏的傭人正在整理金城百貨的購物袋。
裏面裝的都是她方纔逛自家百貨時，順手試過或者隨口問過的那些商品，一件不落，尺碼都合適。
連那塊鑲鑽的手錶都在裏面。
按雷家的規矩，凡雷家人在自家百貨裏購物，也是要付款入賬的。
這堆東西，不便宜。
“誰送來的？”她驚訝。
“就是百貨公司送上門的，我還以爲是大小姐您買的。”傭人也不清楚，“那我還送不送到您房間？”
“送吧。”賀知知想，這東西的確是送給她的，但厲堇元或者小戰神也不像是隨時派人監視她的，而且他們送東西會大大方方地送。
她一邊想，一邊跟着傭人上樓去。
“你買了這麼多東西！”
正下樓的雷佩茹目露妒火，她已經禁足在家有半月了，每天睜眼閉眼都是抄佛經，而這女人的生活卻好生逍遙自在。
“讓開。”賀知知不客氣道。
“我偏不讓。”雷佩茹實在是憋屈炸了，伸手擋住，作勢要搶東西，“讓我看看你都買了些什麼好東西！”
“咔！”
賀知知輕鬆地折住她的手腕，這些日子天天拍打戲，不是沒有收穫。
雷佩茹秀眉擰起，疼得一下子坐在樓梯上。
“老爺好。”
雷佩茹聽到樓下的問候聲，頓時喜出望外，咬咬牙，索性用手護着臉，身體向前一傾，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雷疆運進入客廳，二女兒正好滾到自己的腳邊，一下子撞得他的心微微的疼，畢竟她是養在身邊看着長大的。
“爸，姐姐出去一趟就買了好多，我告訴她咱們雷家正經歷艱難，讓她少買些……她一生氣，就推了我……”雷佩茹順勢抱住了父親的大腿，淚眼婆娑，不愧是演員。
雷疆運擡頭，看到沒過傭人頭頂的大件小件，同樣不喜。
現在百貨公司的生意這麼差，她還有心思大肆購物。
看來是一得到自己的喜愛，就開始膨脹了。
“爸，你看我的手腕。”雷佩茹亮出自己的秀腕，上面確實有還沒消失的纖細指印。
是大女兒把二女兒推下樓梯，這事雷疆運信了八成，不快地責問：“你妹妹每天在爲你的亡母抄佛經，你不感激也就罷了，怎麼這麼對她？”
賀知知淡淡道：“是妹妹自己精神恍惚，不小心踏空而已。我伸手想抓她，卻沒抓住，反倒被她誤會了。還有——”
她瞟一眼傭人抱着的東西：“今天我抽空去逛金城百貨，本來也是想幫家裏的生意出出主意，挽回女賓的客流量。”
雷疆運本來吹鬍子瞪眼，聽到“挽回女賓的客流量”這句話，忽然一驚：“你說什麼？還能夠挽回？”
“爸，這事以後再說吧，妹妹好像摔到腦袋了……”
“我又不是醫生，再說家裏的樓梯也沒多少級。亦瑩，你快隨我去書房詳談。”
“爸！我好痛。”雷佩茹楚楚可憐地挽留。
“多喝點骨頭湯。”雷疆運頭也不回。
“爸……”雷佩茹當場愣住。
傭人已經聽命端來一碗熬白的骨頭湯，她氣得直接掀翻，喝什麼喝！
本盼着引父親憐惜，沒想到雷疆運的憐愛之心比紙糊的更薄。
她不甘心，眼珠子轉了轉，吩咐傭人：“你重新去廚房給我端兩碗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