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們紛紛圍上前,相機鏡頭對準這一幕。
少帥親自敬酒,可是極爲罕見的事件。
更有眼尖的人發現,賀知知穿了一身赤紅旗袍,少帥軍裝的胸口也彆着一朵嬌俏綻放的棠花,怎麼看都覺得如同一對新人在臺上。
敬酒的舉動,就宛如新婚的合巹酒。
可是這杯酒在賀知知眼裏,絕對有問題。他莫非已經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不惜用真話水逼供?
思及此,她久久不敢接過。
厲堇元眼帶笑意,怎麼看都比平常冷酷時蹊蹺。
旁人從未見過少帥對哪個女人如此有耐性,手端着酒杯,嘴角揚起等她接。時間像是被定格住一樣。
“雷大小姐,這可不是您耍大牌的時候。”周老闆額頭冒着冷汗,趕緊小聲提醒。
衆目睽睽之下,賀知知不敢不給少帥這個面子。
她只能硬着頭皮接過酒杯,作勢抿了一口,便裝頭昏扶着額:“少帥,等會我還有采訪,不能喝多了。”
約好採訪的記者趕緊推託:“沒事,我可以改時間,明早等您醒了再來。”
“可是,少帥,我真的不能喝多了。”賀知知表面嬌笑着,“您不是讓我要保持清醒嗎?”
厲堇元輕輕撞了她的酒杯一下,低聲道:“小騙子,你難道沒嚐出來,我敬你的是水還是酒?”
賀知知臉色一變,再度將酒放在脣邊,嗅了嗅,才發現杯中無味。
厲堇元從來不灌女人喝酒。
親自敬酒的舉動,只爲了在衆人面前擡高她的位置,否則等會應酬起來,她一個新人演員,是沒辦法拒絕那些久經社交場的大佬們的勸酒的。
但他如此大費周章,賀知知心中更加覺得杯中的液體有問題了。
厲堇元見她遲疑,寵溺一笑,直接挽起了她的手臂:“看來你想玩更大的。”
這是要飲交杯酒的姿勢。
一時間,報社的相機們瘋狂閃光。
當賀知知回過神來,已經是騎虎難下。
她看着杯中的液體盪漾着漣漪,心一橫,只能皺着眉一飲而盡。
而後,她悄悄地掐着自己,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
“我是灌你毒藥了?”厲堇元伸手揩去她嘴角的水漬。
賀知知緊閉着雙脣,瘋狂地搖頭,決定今晚無論如何都不能開口說話。
音樂聲已起,厲堇元大手一攬,摟着賀知知的腰肢進了舞池,慢慢地跳着華爾茲。
此時此刻,圍繞着的記者已經懂事地散了,連那些想要認識未來影后的大佬們也不敢上前打擾。
賀知知渾身是汗。
“現在就熱了嗎?”他輕笑一聲,“是想和快點和我去沒人的地方?”
賀知知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只能將頭埋在他的胸口,繼續安靜地跳舞。
副官郭節出現舞池邊緣,手裏拿着一部電話。
厲堇元瞄見他,只得不捨地放開賀知知,在耳邊說話好似若有若無地吻着她敏感的耳朵:“稍等一下,我處理一件急事。”
看着他疾步走開,賀知知鬆了一口氣。
自從阿青姐葬身大海後,她就對海鮮過敏,只服用一丁點便會脣舌浮腫,呼吸困難。
與此同時,厲堇元來到了酒店房間,將電話轉接過來。
電話那頭是他的姨太太,鄂東嬌,正陪老太太在外地療養度假。
他今日派人給她的貓兒送去最新鮮的銀魚,也給她送去上等的魚子醬。
他特意叮囑了送件人,一定要盯着姨太太親口試喫,問清楚她喜不喜歡,然後打電話彙報給他。
電話裏,鄂東嬌十分欣喜:“這是六十年才成熟的白鱘魚吧,味道很鮮美,多謝少帥掛念。老太太最近也想念明戰得緊,唸叨着要回來了,她還說……”
她不停地碎碎念,完全停不下來。
厲堇元淡淡地打斷她:“姓宋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你讓她過來的?”
姓宋的是那個已經被調走的市長千金。
鄂東嬌愣了一會,卻仍是聽話地回答:“是,老太太屬意她,她在我面前處處顯擺正室的威風,我就哄她提早出發去金城見您,知道您肯定會打發她的。”
這本是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上不得檯面。
鄂東嬌卻毫不猶豫地坦誠相告。
厲堇元心道藥劑已然生效,繼續問:“六年前,明戰是你從哪裏帶回來的?”
“少帥,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不要談論明戰的身世,是我帶他回來,就把他記在我的名下養育長大,好讓他和別的孩子一樣父母雙全。”
“你只需要回答我問的!”
鄂東嬌的呼吸逐漸粗重:“當年,我在海邊漁村遇見了您在全國通緝的賀知知,她懷孕了,我幫她保胎,最後她難產死了,明戰生下來就毒素淤積,我以爲她生了個死胎,若不是回來後以少帥解過毒的鮮血爲引,明戰根本救不回來。”
“你確定她死了?”厲堇元怒喝。
鄂東嬌似乎已經有些迷糊了,聲音低低的:“少帥難道不比我更確定嗎?她生產的時候,你收到我給你的消息,正好帶兵追來,您親自確定她產後大出血,生機全無,並按照她的遺願把她葬入大海的。”
那一日,竹筏上鮮花環繞,賀知知身着白紗,漂向大海深處。
厲堇元陷入回憶,不禁捏緊了聽筒,直接折斷。
銳利的斷面扎得他的一隻手鮮血直流。
他到底在想什麼,雷亦瑩根本不可能是賀知知!
“少帥!”郭節見他面色痛苦,忍不住出聲道,“如果你真的懷疑雷小姐,爲什麼不用真話水試試她就行了?反而大費周折去問鄂姨太?”
厲堇元緩緩地擡起頭,痛楚的目光中浮現一絲溫柔,堅定道:“她不是我刑訊逼供的犯人!”
如果她真是她,他不會用對待犯人的手段對付她!
他要她心甘情願。
這時,外間一片混亂,驚叫聲此起彼伏。
郭節出去瞭解後匆匆回來彙報:“雷小姐進了醫院。”
厲堇元急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