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後,雷炎自行驅車離開,賀知知坐着來時的車回雷公館。
兩人分道揚鑣,生疏得宛如陌生人。
“大哥,你平常不住家裏,能不能留一個聯繫方式?萬一以後我有事找你……”賀知知命司機追上去,搖下車窗追問對面車裏的雷炎。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以後我不會再管你。”雷炎猛踩油門,一騎絕塵。
揚起的塵土飄進車窗,嗆得賀知知好一陣咳嗽。
雷炎的車很快見不到蹤影。
司機見她失望,主動告知:“大小姐別白費心思了,兄妹什麼的對大少爺是種傷害,他不願再碰的。”
“此話怎講?”
“唉,我算是看着大少爺長大的。小時候,大少爺視佩茹小姐爲親妹,寵得不能更寵了,可她總是仗着大少爺的喜歡,把自己做的什麼壞事都賴到大少爺頭上。爲此,大少爺沒少挨老爺的打,也逐漸惹老爺厭棄,後來孫姨娘又生了雷亥小少爺,老爺就更疼幺兒,大少爺也就更沉默了,每日只是加班加點地工作。”司機道。
賀知知聽得心疼不已。
他救過她,就是她永遠的兄長,她一定與他同舟共濟。
車駛回到雷公館。
賀知知見客廳裏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貴重禮物,從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到進口電器,塞滿了十來個大箱子。
像是要辦喜事的樣子。
孫妙琴着一身正紅色的旗袍在麻利張羅着。
雷疆運叼着一根雪茄在看報紙,置身事外的樣子。
“爸,妙姨在操持什麼?”賀知知走到雷父身邊。
“你這麼快回來了?少帥幫的忙?”雷疆運看她一眼。
“嗯。”她隨口一答,估計雷炎也不想讓人知道是他出的手。
“那你怎麼不求求少帥,把你妹妹一起弄出來?佩茹現在還在排隊候審,昨晚賓客那麼多,有夠等的。”雷疆運透露不滿。
賀知知才知道雷佩茹也去了,自己昨晚一心在吳遊身上,倒沒有注意到她的人影。不過她是《俠女行》的前主演,想混進去露面,倒也不難。
“這……佩茹妹妹前幾次行事不是惹惱了少帥嗎?”
“行了!不好說也就算了。”雷疆運換一個報紙版面接着看,“反正你馬上入門的大嫂有辦法。”
“警備署章署長的獨千金。”
“大哥怎麼能娶她?”賀知知着急,她有所耳聞,這位千金生下來就是個傻子。
雷疆運不以爲然:“正室不喜歡,娶來放着就行了,過個一年半載,你哥還可以擡幾個姨娘嘛。”
孫妙琴也走過來,喝杯茶水歇息:“可不是,老爺是做生意的,官商聯姻好處多多,而且佩茹還在獄中喫苦,炎兒身爲長子,小小犧牲一下就一箭雙鵰,多好。”
說着,她小聲嘀咕一句:“何況,炎兒的精神也奇奇怪怪,配傻子千金,不也正好有共同語言嗎?”
“你說什麼!”賀知知厲聲道。
孫妙琴冷笑一下,招呼傭人拿來一個英文藥盒:“你還不知道吧?這是精神科開的藥,炎兒從十歲就開始一直定期服用,也不知你回來見過他沒有,整日面無表情的。”
然後,她軟軟地倚着雷疆運,一邊爲他揉太陽穴,一邊道:“老爺,不是我說,炎兒一直吃藥控制着,精神才穩定,您還是別讓他繼續幫你管理百貨了,萬一出個什麼岔子……”
“出去!”
賀知知忽然發威,兇巴巴地把整理聘禮的傭人們趕出去,嚇了孫妙琴一跳。
“爸、妙姨,爲何非要犧牲大哥的幸福?這些聘禮換成錢,一樣可以運作佩茹出獄。”
就像雷炎也是砸了真金白銀換自己出來。
“每次都花錢消災,那不是個無底洞?”雷疆運撣撣雪茄灰,沒好氣道。
賀知知冷嘲一聲:“若真想官商聯姻謀求長期回報,妙姨爲何不把佩茹妹妹嫁給章署長當填房的夫人?老夫少妻,想必她更得寵愛。總比章署長看着愛女的婚姻有名無實的好,長久說不定還生怨氣!”
這話極有道理,雷疆運面色遲疑。
她加緊再下一記猛藥:“更何況,以後我若真跟了少帥,少帥願意自己的嫂子是個傻子嗎?”
就在這時,傭人來報:“厲少帥來了。”
雷疆運慌忙道:“快,所有聘禮趕緊都撤了!”
厲少帥可比一個區區警備署的署長重要得多,雷疆運不敢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