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拍攝結束，攝影師很快將底片全洗了出來。
畫報主編親自篩選封面照片。
三日後在報社，賀知知終於得見父親的故友。
男人穿着一件墨青色的長衫，濃眉挺鼻，隨時叼着一個菸斗，看上去就是個儒雅的文化人。他的筆名是秋池。
“秋池先生好。”
“多謝雷大小姐賞臉。鄙人早就想做一期游泳特輯，奈何邀遍名媛千金，都怕被千夫所指。”秋池先生平靜的語氣下，難掩激動。
衆人商定之下，最後選了一張賀知知從水裏上岸，正對鏡頭，目光堅定的照片。
這種堅定彷彿可以看到人的心底去。
燃燒着新時代的星火。
極具穿透的震撼力。
賀知知也很喜歡，秋池先生起先還選了另一張側面的備選，只看得見賀知知半張臉。
選這張的好處是，也許她走在大街上，只看過畫報的人認不出她。
“不必了，就正面吧，倡導女子學游泳求生，不是什麼可恥的。”賀知知道。
這句話讓秋池先生很欣賞她的豁達，這纔是新時代的女子應有的生命力。
他甚至有一種忘年之交的感覺。
當賀知知問起賀真璋的事情，他很樂於爲她解答。
“我與真璋認識時，他就總是有石破天驚之語，當時聽只覺得有些狂妄，後來遇見些事情，卻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說了什麼？”
“歷朝歷代，每一代更替，不過是換了個人做皇帝，但真璋年輕時就告訴我，以後沒有皇帝。”
賀知知驚訝，父親是位有遠見的人。
“還有，現在國內遍尋不到真璋的作品，全部被國外收藏家或搶或買走了。這不是巧合。”
“您的意思是說國外有仰慕者，故意收集他的全部作品？”
“不，不是仰慕者。我最近才查到，真璋的作品全部流向一個國外神祕教會組織，叫什麼光陰教，教會人員專門研究一門璋學，就是真璋的作品。我費盡心思深入過教會里面，用相機拍下了真璋的全部作品。但我對着這些研究了二十年，絲毫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全部都只是普通的畫作。”
賀知知首次知曉父親的作品在國外竟然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但她仔細一想：“會不會是外國人對東方文化的臆想？”
就像中醫、五行、風水一樣，東方和西方的文化不同，互相理解起來，對方都是神祕莫測的。
秋池先生面色凝重地搖搖頭：“不清楚。但我重金撬開過一個教會人員的嘴，據他所說，璋學的全部祕密，在於賀真璋爲女兒定下婚約的信物之中。”
厲堇元說過，那件信物已經在帥府的大火中燒燬了。
但是能多聽一點父母的往事，對於賀知知已經是一種安慰。
“多謝秋池先生，若是可以的話，能把我父……哦，賀真璋作品的照片，都寄給我一份嗎？”
“當然可以，不過聽我說得這麼玄虛，希望你收到時不要失望，就是極普通的畫作。”
賀知知再三向秋池先生道謝，然後離開了報社。
她還帶走了剩下的封面備選照片，畫報尊重她，未選用的照片連同底片都交給她處理，以免外流。
報社門口依舊停着一輛低調的車。
賀知知對這幾日士兵的暗中保護早已習以爲常，直接像沒看見那樣，往雷公館的方向走去。
那輛車卻直接在馬路中央攔住了她。
賀知知生氣：“你們要跟就跟，別打擾我的正常生活！”
車門一開，厲堇元走下來，他今日沒有穿軍裝，而是簡單的白襯衫與西褲，襯得別樣的俊逸，像是一位教養良好的世家公子。
可惜世家公子是假，劫匪是真。
“照片。”他伸出手，言簡意賅地索要。
“這是我的。”賀知知把紙袋抱在懷裏，“您要了去做什麼？”
“想你的時候看。”厲堇元手長，一下子奪了過來。
賀知知試圖搶回來失敗，不由有點小情緒：“少帥買本《益友畫報》不是一樣的看嗎？”
“我要和別人看不一樣的。”他打開紙袋，每張都閱覽了一遍，雖是泳裝照片，但每一張的視角都不媚俗，他勉強通過。
這些以後是他的私藏。
“上車！”
汽車行駛的方向不是帥府，也不是雷公館。
是海港，海浪聲起起落落。
車停下，厲堇元解開了襯衫的扣子，竟然開始脫衣褲。
“你幹什麼？”賀知知縮到車裏的一角，這男人不按套路出牌。
後座上也有一個包裹，她拆開一看，發現裏面是上次拍攝時的泳衣。
此時，厲堇元脫得只剩下泳褲，無論是他的手臂，還是他的腹肌，他的長腿，賀知知完全不知道該看哪裏。
這男人是上天的巔峯之作。
“還能幹什麼？你既然喜歡游泳，我就帶你橫渡港口。”他滿眼笑意，似乎發現了一個不錯的親近方式。
賀知知後悔不迭，倡導什麼女子游泳，她算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港口邊還停着一輛車，穿着小彩虹泳衣的小戰神欣喜地揮着手，模樣分外可愛。
“阿爸、雷姐姐，你們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