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
周老闆早早來到雷公館，接賀知知去拍攝《益友畫報》的封面。
“今日主編會在嗎？”賀知知上車後急着問。
周老闆意外，他還以爲賀知知會更在意泳裝的款式是不是保守，畢竟拍泳裝是個革新的事情，有些迂腐的人還認爲傷風敗俗。
“今日是帶着攝影師在金城港口取景拍攝，主編應該不在，但是拍完後，他會聯繫我們一起選封面。”
賀知知有些失望。
周老闆看着車身的後視鏡，忽然道：“有人跟着我們。停車！”
司機依言靠邊停車，周老闆下車去交涉。
原來是當兵的。
公園湖水中襲擊賀知知和小戰神的興幫之人還沒有抓獲，厲堇元派人跟着保護賀知知。
有少帥的人盯着，今日的拍攝恐怕不會順利。
周老闆心中忐忑。
來到港口，畫報的人已經在岸邊搭建好一個臨時的大帳篷，賀知知看過編輯準備的所有泳裝，選出一件掛脖式的藍白連體款。
“這件嗎？”周老闆不安地問，“會不會還是太……”
可泳裝就是泳裝，難不成能變成及膝裙。
賀知知搖頭：“沒什麼，我先試一下。”
帳篷裏的其餘人都退了出去，賀知知很快換好了泳裝。
直角肩和蝴蝶背落落大方地露在外面，大膽不失優美。
她伸展四肢，做了幾個游泳熱身的動作，自覺已經準備好，便喚工作人員進來吧。
腳步聲邁近，她還在專心致志地熱身下腰。
來人冷不丁就從後面環住她的腰。
“我還以爲你上次在風月堂嚇壞了，沒想到這麼快，又恢復肆意妄爲了！”
是厲堇元。
保護她的衛兵發現今日的工作內容後，嚇得趕緊彙報了少帥。厲堇元起初不信，現在眼見爲實。
賀知知望着落地鏡，厲堇元站在身後抱住自己，眼神透露着強烈的佔有慾。
他很生氣，她居然要去拍泳裝照，讓全世界所有的男人看見。
厲堇元一把脫下軍裝外套，罩在她嬌小的身上，擋得嚴嚴實實。
“我數三聲，要麼你跟我走，要麼我把這裏炸翻天。”他沒開玩笑，他看到她穿成這樣準備出去給男攝影師拍照，沒有直接把她裹起來丟進車裏，已是他的極限。
賀知知紋絲不動。
反而脫下了他的軍裝外套，伸手還給他。
“這是我的工作，請少帥尊重。”她道。
厲堇元盛怒難熄。
他盯着這個小女人，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她。
他把她帶到風月堂子，衣着完好地嚇一嚇，她就對他恨之入骨。
而現在她穿得比風月堂子的女人更清涼，卻願意在衆目睽睽之下搔首弄姿。
“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
“少帥認爲我是胡鬧？”賀知知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坦然。
“你知道金城即便是港口城市，又有多少女子會游泳嗎？”
“學會游泳即是求生，幾千年來就因爲那些繁文縟節，就讓我們女子明知可學而不敢學，放棄一部分求生的機會？”
“如果沒有第一個穿泳裝的女子公開站出來，少帥認爲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從裹小腳的文化裏解脫出來？”
一連幾個問題，厲堇元答不上來。
但他知道，那日如果不是她會游泳，可能早已命喪黃泉。
他這人霸道，卻不專制獨斷，想通了甚至有些欣賞她。
他的小女人，格局倒挺大，與他甚配。
“讓我同意可以，但是……”
厲堇元忽然伸出手輕輕一拽，賀知知掛在脖子上的繫帶一下子散開。
失去支撐，上衣就這麼滑落下來。
“你……你要幹什麼？”賀知知駭得趕緊抱住胸前，“求求您，這裏是我工作的地方。”
可厲堇元只是逼近一步，撩起她的秀髮，開始重新幫她打繩結。
“剛剛的太鬆。”他不滿道。
萬一拍着拍着，支撐上衣的系脖帶子就散開，他會挖光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賀知知鬆口氣，卻又因爲他靠得太近，始終懸吊着一顆心。
“不然，你以爲我要做什麼？”他故意慢慢地繫着繩結，這是軍中常用的打結方式，複雜難解，行軍時不容易脫落。
“沒以爲什麼。”賀知知又羞又急，催促着問，“可、可以了嗎？”
“可以了！”
他在她光滑的肩線上印下一吻。
“你！”
賀知知猛地推開他，氣得扭頭就跑出去了。
外面的攝影師早已等了很久，不過見到她的瞬間，卻覺得等待是值得的，連忙端起相機。
賀知知走入水中，就像一尾渾然天成的美人魚。
周老闆在旁邊驚呆了，他還以爲厲堇元走進去，出來的賀知知會裹得和糉子一樣，而自己作爲介紹工作的罪魁禍首，已經做好蹲大獄的準備。
沒想到厲堇元后一步出來，還極爲欣賞的樣子。
周老闆心想，要麼就是少帥心太大，要麼就是他真的寵得她爲所欲爲了。
此時，港口邊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不少民衆被吸引過來看熱鬧，一邊罵着傷風敗俗、不知廉恥，一邊繼續伸長腦袋。
不知誰砸了個雞蛋過來。
“砰！”一聲槍響。
民衆頓時鴉雀無聲，大氣也不敢出。
那顆子彈剛好提前擊碎雞蛋，纔沒砸到賀知知的身上。
賀知知感激地看了厲堇元一眼，她忤逆他，他本來可以讓她受些教訓，喫點苦頭，但是他沒有，他妥妥帖帖地護着她。
這是自從風月堂子的事發生後，厲堇元最大的改變。
至於民衆激烈的反應，她早已料到，但是她想起那個月夜遇見的女學生們，她認爲自己必須要做。
賀知知舒展四肢，繼續在烈日下光明磊落地擺出拍照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