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疆運挑個良辰吉日,爲三個姨太太一起辦了一樁婚禮。
他一個新郎,握着三條紅綢,牽着三個美嬌娘。
情場上的得意,總算讓他忘記了商場上的失意。
賓客盈門,雷疆運酒酣耳熱,好不快活。
當帥府的車駕到,本該他親自迎接這等貴客的,可惜他早已酒醉被擡上牀,賀知知只得自己出面接待。
郭副官抱了一大堆的禮,都是人蔘鹿茸什麼的大補之物。看着是極好的,可是有時候虛不受補,反而成害。
厲堇元牽着小戰神,小戰神看見賀知知,身子往厲堇元的身後縮了縮。
“雷亥呢?”他目光遊離地問。
“在廚房幫忙洗碗盤。”
小戰神一驚,趕緊撒腿朝廚房跑去。
厲堇元見他風風火火的樣子,笑道:“小兔崽子,有了小弟,連最愛的女人也不管了。”
賀知知聽他的語氣,還不知道小戰神和自己關係變僵了的事,她當然也不會提。
“小孩子才重友輕色。”厲堇元的手已經熟門熟路地摟上賀知知的腰,拖她回房敘舊,“而我就不一樣。”
兩人親暱的身影落在一位紅衣新娘的眼裏,她掀起蓋頭一角,悄悄地注視着這邊。
杏眼內流光飛舞。
二樓的房門一關,外面的納妾鬧劇就與馨香的房間成了兩個世界。
“你會彈鋼琴嗎?”厲堇元看着房間裏的鋼琴。
“不會。”賀知知直接切斷他的這個問題。
“那日打雷下雨天,是鬼在彈琴嗎?我走了很遠還能依稀聽到。”厲堇元勾脣一笑。
是雷炎撞牆那天,他明明聽到了,還故意問她。
賀知知還是死不承認,不然他又要亂喫飛醋。
“啊!”
她一聲驚叫,原來是厲堇元忽然把她抱到鋼琴上坐着。
“真不會彈?那我教你。”
厲堇元修長的手指落到琴鍵上,他只有一隻手在彈,另一隻手並不老實,穩着她的身子,不讓她亂動。
彈的也是很簡單的曲調,就是《兩隻老虎》,只不過經他哼唱,是新的歌詞。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除軍閥,除軍閥……”
賀知知一聽到這樣的歌詞就變了臉色,一葉知秋,現在崇洋媚外的風向已逐漸變了,軍閥勢力的存在也違逆人心。
尤其是上次羅鳴奇掘開國寶級古墓,讓全國上下口誅筆伐,民衆的怒火燃燒至所有軍閥。
看上去再壯大的勢力,只要人心容不下它,遲早就會倒在歷史的車輪下。
就像前清的覆滅。
“這首歌從哪裏傳來的?”她問。
“南方。”厲堇元落下最後一個音符,並不願意提這些不愉快的戰火,吻了她一下,“這是教你彈琴的學費。”
她彈的莫扎特《安魂曲》分分鐘碾壓他。
“覺得我收多了,那還給我?”厲堇元把臉湊過去。
賀知知咬牙道:“不多,能聽到少帥自彈自唱,很值得。”
“明戰平常練琴的時候,我還記得幾個調子,再來教教你?一首一個吻當學費。”厲堇元熱情推銷。
“你這是強買強賣!”
“強買強賣已經算是我有耐心了。”厲堇元眼神一深,站起來,附在她耳邊沉聲道,“惹上我,本該強娶豪奪的。”
賀知知抵着他的胸口,壯着膽子頂撞:“南方都人人歌唱着除軍閥了,以後,少帥還有命強娶豪奪嗎?”
她看上去似乎頗爲他火急火燎的處境高興。
畢竟他失勢,她就更有機會離開了。
厲堇元怎會放縱小騙子這麼得意,微笑道:“託你的福續了命,你讓雷家惹怒了麗夫人,她最後和我合作了,一半金礦入股了知華銀行。”
賀知知沒想到,最後竟然便宜了他。
她寧可是雷疆運喫下了這塊大餅,金城百貨就算一躍成爲全國最大的百貨公司,甚至開到海外去,她也有把握最後讓它倒下。
雷疆運總比厲堇元好對付。
可是她心裏又隱隱的高興,在北方,面對羅鳴奇的崛起,厲堇元至少多了一些籌碼。可是南方的民意呢?
不過這些她沒有問,厲堇元似乎胸有成竹。
若她問,他肯定會泄露這等絕密軍機給她。
然而她不想知道,知道他太多祕密,她就陷在他的世界越深。
她遲早要走的。
“在想什麼?”厲堇元彈下她的額頭,不喜歡她在自己面前走神。
賀知知信口胡謅:“我在想,麗夫人以前的丈夫就是軍閥,這次慷慨和你合作,莫非還想再找個軍閥當丈夫?她長得倒也蠻漂亮的!”
“索瑞多!索瑞多!”
厲堇元雙手按在琴鍵上,發出一陣隨機的樂音,鋼琴是樂器之王,隨便按下的幾個鍵也動聽。
“讓你失望了。她喜歡精緻的美男子,估計看上的是清輝百貨的幕後老闆,另一半金礦入股的是他。”厲堇元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一字一句道,“我還是你的。”
他的眼神那麼認真,她險些當真。
但想一想,他怎會是她的?
他是小戰神生母的。
可是這一句話,賀知知剋制自己沒有脫口而出,不然太像喫醋。
她不想讓厲堇元知道自己在意他。
正在這時,門被推開一條細縫——
一人震驚地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