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怎麼這麼晚回來？最近夜裏生寒。”
盈姨太一見賀知知進屋，就趕緊爲她披上了一件暖和的羊皮披風，小手搓着，替她暖手。
其餘人都睡了，就剩盈姨太在等着她。
看上去，就像一個格外擔憂的閨中密友。
賀知知簡直不忍問今天你出去做了什麼。
她回來之前，特意繞路去了宮華寺，見到一個叫小三子的男孩精神抖擻，完全不像白天還在發高燒的樣子。
盈姨太絕對是撒謊了。
“你今日經過監獄了嗎？”賀知知還是問出口。
盈姨太關心的笑容僵住，囁嚅道：“大小姐說什麼呢？宮華寺和監獄不是一個方向。”
見她不承認，賀知知皺着眉，仍是語氣溫和：“盈姨太，如果有人拿捏你的把柄，逼迫你對付我，你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
她要去的咖啡廳被炸，與她不對付的雷佩茹被救出監獄……樁樁件件都對她不利。
賀知知覺得唯一的可能就是盈姨太被人威脅，而不可能被人收買。
說到底，她還是相信盈姨太的。
可盈姨太只是含着淚搖着頭：“大小姐，你相信我，我確實有苦衷，但我發誓我不是要害你。”
“行吧，我不追根究底問你的苦衷，也不會把此事告訴別人。”賀知知嘆口氣，“但請你理解，我不能留一個對我有所隱瞞的人在身邊，以後我不能教你學習了。”
盈姨太哭着說好，甚至跪下磕頭行謝師禮，多謝她這段時間的教導。
賀知知心情沉重地上樓，兩人有緣無分。
客廳裏，盈姨太跪在地上，小聲地哭了很久很久。
“我相信你。”一個稚氣的聲音道。
盈姨太轉頭，發現雷亥遞給她一張手帕。
“如果需要什麼幫忙的，不要忘記我這個同窗。”他拍拍胸脯。
盈姨太擦淚的手頓住了，她細細想來，確實雷亥可以幫她。
可她又很遲疑：“會很危險的！”
雷亥天不怕地不怕：“我大哥是戰神，我至少是個戰王吧？”
盈姨太不再猶豫。
與此同時，樓上。
賀知知從自己書櫃裏選了幾本適合盈姨太看的書，打算等會放到她的房間門口，就算了結了這樁師生緣。
選好後，她打開門。
發現雷炎站在門口，想敲門又猶豫沒敲的樣子。
“大哥，你站這裏多久了？”她訝異。
“路過。”雷炎轉身。
賀知知一下子拉住他的襯衫下襬，揭穿他：“大哥，你是不是擔心雷佩茹逃出來後，可能對我不利？”
雷炎不說話。
賀知知爲了讓他放心，主動道：“大哥你放心，我有槍，能自保的，這陣子我會隨身攜帶。”
雷炎回頭，深深地看她一眼：“厲堇元給的？”
雷炎久久沒有出聲，他的手抖得厲害。
“大哥，要我回屋幫你拿藥嗎？”賀知知着急。
雷炎拒絕，頭也不回道：“如果他負你，告訴我，我解決。”
賀知知愣住，雷炎的意思是，如果厲堇元負她，他就會替她出頭嗎？
他果然是個隱藏很深的好兄長。
接下來，賀知知把包好的書放到盈姨太的門口，然後回到房間，將抽屜裏鎖着的手槍拿出來，安全起見，這陣子出入都要隨身攜帶。
金城的秋天很短，冬天卻漫長。
第一場雪匆匆而至，結束了短命的秋天。
雷疆運在失去麗夫人那筆大生意後，一直無心經營，這時才發現自家的百貨已經陷入了真正的隆冬。
他緊急召開家庭會議，詢問每個人有沒有什麼經營良策。
他最期待的是賀知知，上回隨便出個主意，女賓的客流量就翻了三倍不止。
可惜賀知知感冒了，一直咳嗽，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燕姨太說，像清輝百貨那樣搞一個冬裝時裝秀。
晴姨太說，開除一些員工，節省開支。
雷炎不說話，他一向只負責執行。
盈姨太竟格外活躍，滔滔不絕地分析上次大小姐成功爭取到女賓客戶，這次的策略可以走兒童路線，辦兒童時裝秀、建兒童遊樂園、搞兒童之星比賽等。
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
小孩來了，一家人都來了。
雷疆運看盈姨太的目光都不一樣了，鬍子上翹道：“今晚我到你的房裏去。”
盈姨太很勉強地笑了笑。
各項圍繞兒童展開的活動就這麼籌辦起來，獎品豐厚。
報紙上也大肆宣傳，雷亥拍攝的廣告照片被印到顯眼處，虎頭虎腦的樣子格外可愛。
一時間，金城有孩子的家庭，幾乎都在積極參加百貨公司的各項活動。
“那個人來了嗎？”
金城百貨裏，童聲鼎沸，雷亥穿着小號西服，眼觀八路，悄聲問身邊的盈姨太。
兩人天天都來百貨公司站臺，作爲活廣告。
“來了！”盈姨太神色一肅，盯着旋轉門處的中年白人，他衣着光鮮，手裏還拿着一棍紳士棍。
碧綠的眼睛裏燃燒着興奮的光芒。
盈姨太主動迎過去，用標準的外語歡迎道：“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助你？”
“我想給我的孩子選一套冬裝，大概身型和他差不多。”白人指着不遠處的雷亥。
“好的。請您到貴賓室稍等，我馬上選一些商品請您過目。”
雷亥拿出小老闆的派頭：“先生，我引您過去。”
“噢，我的神啊，你真是一位可愛的小天使。”白人激動地誇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