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知是被厲堇元吻醒的。
她睜開眼睛,仍然睏倦得厲害,連穿衣的動作都是慢吞吞的。
厲堇元索性用他的軍氅直接裹了她抱出包廂,賀知知聞到一陣很濃郁的花香。
“這裏怎麼會開這麼多的芙蓉花?”她驚訝地望向窗外。
列車的軌道邊上,是一片白色的花海,純白色的木芙蓉多得像是海灘上的細沙,被風吹動,揚起漫天翻飛的花瓣。
列車轟隆隆地行進,這片花海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漲滿了整片視野。
厲堇元的嘴角嗪着淺淺的笑意。
緊接着,賀知知驚呼一聲,眼眶中蓄滿淚水。
她已看清,在白色的花海中,無數枝紅色的玫瑰錯落有致地分佈,組成三個字。
“嫁給我。”厲堇元低頭附在她的耳畔,輕聲而堅定地邀請。
回到金城就嫁給他。
畢沉和周意的事一出,他知道她對男女之間山盟海誓的愛情生疑。
所有悱惻的語言,都比不上一紙婚書更具效力。
何況南北大戰在即,之後就要忙碌起來,在這之前,他想抓緊把兩人的婚禮辦了。
與其說是安她的心,倒不如是安他自己的心。
他太渴望得到她,她的身體要有他的痕跡,她的名字要冠上他的姓氏,她的人生必須要與他深深纏繞。
厲堇元覺得賀知知穿婚紗的樣子必定傾國傾城。
他的腦海中甚至已有那樣的畫面,不過仍剋制地問她:“你願意嗎?”
“不願意又怎樣?”賀知知轉頭瞥到他的忐忑,微紅的雙眼笑得嫵媚橫生。
“那我就只能繼續求婚,求到你哪天答應爲止。”厲堇元抱她很緊,貼着她的耳朵呵氣。
“太勞命傷財了,我不要。”賀知知軟軟地埋在厲堇元的胸口,似是融化了,低聲喃喃,“我願意嫁你。厲堇元,我願意嫁你。”
她能夠體會到,他給她很多很多的愛。
這些愛組成她一直想要的一個家。
這個世上,她一直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厲堇元驅散了她所有的孤獨,取而代之成爲她的一切。
紅塵萬丈,無數癡男怨女,她相信,她和厲堇元是那個美好的例外。
“抱緊我,一輩子不要鬆開好不好?”她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很主動地吻他。
“當然。除非我死。”厲堇元喉頭滾動,欣然抱着她回到列車的包廂。
“我愛你。”他爲她沉迷,或者是沉淪更爲恰當。
“我也愛你。”在他話音落後,賀知知頭次承認心聲。
這一瞬間,厲堇元覺得死而無憾。
窗隙裏不斷飛入芬芳的花瓣,彷彿要將兩人的軀體淹沒。
賀知知累極,餘下的行程一直在厲堇元的臂彎中酣睡。
她在做一個很美好的夢。
夢裏面是她和厲堇元的婚禮,四處是玫瑰般冶麗的紅色。
她不喜歡西式的婚禮,反而覺得傳統的鳳冠霞帔,寓意更美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夢裏面,她和厲堇元拜堂成親,他掀起她的蓋頭,共飲合巹酒。
但是忽然有一個人闖入洞房,規規矩矩地跪下,給她敬了一杯茶。
那杯茶滾燙。
賀知知猛然驚醒過來。
一般的婚禮,如男子已有妾室,那麼在迎娶正妻的婚禮上,妾室應該向正室敬茶,表示伏低做小。
她夢到了鄂東嬌,這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此時此刻,列車上傳來到站金城的提示音。
“下車後,我們就一起去選一選婚禮要用的東西。”厲堇元笑着道,恨不得明天就能大婚。
“啊?”賀知知仍未從夢中抽離,神思恍惚。
她不知爲何自己會如此不安,好像事情絕對不會如此順利。
列車已經緩緩地駛入站內,帥府的管家收到消息,早早等在月臺,焦急地翹首以盼。
等厲堇元扶着賀知知一下車,他就立馬跪下來作揖道喜:“恭喜少帥,賀喜少帥。”
管家滿臉喜色。
厲堇元還以爲是自己求婚成功的消息,被多嘴的郭節已經傳回帥府,便吩咐道:“籌備大婚的事我親自辦,你們不要插手。”
“啊?”管家愕然地擡頭,似乎完全不知道這麼一回事。
“那你恭喜什麼?”厲堇元皺着眉頭。
“恭喜……恭喜……”管家暗暗叫苦,眼神望着賀知知多了幾分擔憂與害怕,吞吞吐吐道,“恭喜少帥再添一丁,鄂姨太正在帥府生產。”
話音落的瞬間,厲堇元感覺自己握着的賀知知的手很冰,而且一下丟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