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正在爲穆雅夢辦喪事。
穆雅夢曾是穆家最驕傲的女兒,現在卻這般恥辱地離世。
穆父和穆母很傷心,還好穆致川已經是個成年的男人了,在這種時候,他一肩扛起了家事。
諸事繁多,但穆致川也打起精神,處理得井井有條。
即便現在處於兵荒馬亂的戰爭時期,穆雅夢的葬禮也算體面。
“請問是穆家嗎?”夜深的時候,穆致川接到一個電話,那邊是一位老太太,語氣很是驚慌。
“是。”穆致川已經幾夜未睡,很是疲憊,但依然彬彬有禮。
“鬧鬼了!你們這的房子鬧鬼了!”老太太驚叫道。
穆致川以爲這又是來搗亂的電話,因爲穆雅夢離世時的醜聞,他已經接過許多起不懷好意的電話。
起初,他還會憤怒,怒斥他們無良,對死者不尊。
但這樣的電話接多了,穆致川便是直接掛掉。
掛掉之後,那個電話很快又來了。
“真鬧鬼了!你們到底管不管?”老太太還是神神叨叨的。
穆致川正要再度掛掉電話,卻聽見了老太太電話背景音裏的潮聲。
潮聲起伏,這讓穆致川不由想到少年時,他和穆雅夢在港口學游泳的夏天,就住在附近的別館裏。
那裏離市區很遠,父親工作正好清閒,母親也約不到友人打麻將,只好陪着他們度過一個團聚的假期。
後來的假期,母親再也不願意搬到那裏去度假。父親升遷後,工作也漸漸繁忙了起來。
那個別館裏珍藏着許多美好的回憶。
穆致川在穆雅夢死後,關於家姐的回憶總會在不自覺中冒出來。
“老太太,您是說哪裏鬧鬼?”穆致川的語氣客氣了些。
“當然是聽潮苑。你是不是致川?你們穆家在這裏置了一處宅子,好多年沒有來住了。”
穆致川記憶裏的假期天堂,正是聽潮苑。
他纔想起,那時候隔壁的小樓,住着一位守寡的婦人,現在確實應該老得像電話裏的這個聲音。
“劉嬸嗎?”穆致川問,“抱歉,我剛以爲是一些混賬搗亂的電話。”
“對對,就是我啊。致川,你快來看看吧!那房子今天不停發出摔盤子的聲音,吵得我神經衰弱。肯定有鬼!”
穆致川以前不相信鬼神,但有親人辭世時,每個人都會改變想法。
他滿口答應:“好的,我馬上來看看。”
穆致川很快驅車前往港口。
聽潮苑的門口,劉姓的老太太已經打着手電筒,瑟瑟發抖地在等他。
老太太也聽說過穆家的事。
穆致川面色嚴肅,隱隱有一絲期盼。
如果真是家姐,他定要問清楚到底是誰害的她。
夜色裏,穆致川大步流星地走向記憶中的宅子。劉老太走到門口就不敢進去了。
穆致川很小心地開了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地上的確是一團亂,還有不少瓷磚碎片。
藉着月色,他看清楚家姐的相框全部被翻到背面,莫非真的是家姐的魂魄回來?
畢竟,做賊的可沒這麼無聊。
穆致川壓制住心裏的激動,可是探了樓下一圈沒什麼發現,又躡手躡腳地朝樓上走去。
“噠噠噠。”他的確聽見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阿姐!是你嗎?”穆致川看見走廊盡頭一個飄逸的身影,穿着穆雅夢的舊衣,忍不住喊了一聲。
那團黑影聽見人聲,卻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飛快地從旁邊逃走。
“姐!”穆致川急忙追上去,卻撲了個空。
這時,留守門口的劉老太爆發一陣尖叫。
穆致川急忙下樓,發現劉老太倒在一片血泊裏,旁邊還有一堆花瓶碎片。
而那團黑影也不知所蹤。
穆致川果斷地報案。
金城外在打仗,金城內依然平穩有序,警備署的人很快來了。
劉老太醒來後一直喊鬼,因爲那個鬼的眼珠子翻白。
穆致川卻很有條理地說明他撞見的絕對是人不是鬼,若真是鬼,沒必要用花瓶砸破劉老太的頭,而且他已經檢查了屋子一遍,四處都有生活過的痕跡。
“我懷疑,這個女人應該和我亡姐是舊相識。房門沒有被撬,應該是我阿姐自己開門放人住進來的。”穆致川道。
穆家有頭有臉,警備署的人對此案也很重視。
回到署裏,一位警長也將穆氏別館中發現不明人物的消息彙報給了軍區。
因爲現在處於戰時,來歷不明的人物都有可能是敵軍的探子或是間諜。人員的流動需要仔細覈查。
劉老太因爲和嫌疑人照過面,等傷好了一點,還被叫去配合畫畫的警員做了個畫像側寫。
穆雅夢的案子因爲和雷炎的案子有牽連,所有的信息都彙總到留守軍區的郭節這裏。
郭節看到了這張畫像。
“他奶奶的,這不就是女版的雷炎?”
郭節震驚地站起來,匆匆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