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這般尷尬的場面,賀知知友好地笑笑:“別擔心,我不會說出去。”
她知道這時代,女子的名聲要緊。
女辦事員卻不領這好意,反倒訓斥般的口氣:“賀小姐,你應該牢記,以你的身份,不能夠隨意走動。”
若換了平時,賀知知肯定要懟一句。但今天她能夠理解,畢竟是除夕夜,闔家團圓的日子,這個女辦事員還要值班守着她,連約會都要偷偷摸摸的。
“辛苦你了,除夕夜還不能休假,你的丈夫還要偷偷來看你。”賀知知好脾氣地回。
“什麼丈夫!”女辦事員柳眉倒豎,“我還未婚。”
但說話的同時,她也心虛地摸了摸嘴脣。
賀知知看着她擡起的手,無名指上有一顆閃耀的鑽戒。
女辦事員驚慌地放下手,逞嘴回:“這是裝飾。”然後又強調,“方纔那個男人是賓館的員工,向我確認明早的菜單。外面煙花太響,我們說話靠近了點而已。”
賀知知微笑着,她現在自顧不暇,對別人的緋聞並沒有興趣。
“新年快樂。對了,你跟我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姚凱莉。”女辦事員見成功轉移了話題,舒了一口氣回答。
這個名字很洋氣,賀知知在心裏回味了一下。
不僅如此,她還覺得,這個名字很特殊。
相當特殊。
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聲奶聲奶氣的“姑姑”。
姚凱莉面色一喜,賀知知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是一對穿着紅色拜年服的娃娃,一個抱着湯盅,一個提着盛菜的藤籃。
兩個娃娃的身後還站着一個頗富態的男士,西裝革履,粗粗的手腕上還戴着一隻大金錶,眉眼間與姚凱莉頗爲相似。
“姐,你沒回來喫年夜飯。我讓金寶和銀寶給你端來了。”看來此人是姚凱莉的弟弟。
姚凱莉很感動:“可惜今年除夕有工作,不能回家過。”
兩娃手空了,急忙一左一右地抱着姚凱莉恭賀新年,姚凱莉面有暖色,沒什麼比被家人惦記更溫暖的事,可緊接着,兩個娃娃的手勢令她笑容一僵。
他們拜完年了,攤出手,在索要紅包。
看上去,這纔是主要目的。
姚凱莉一愣,但還是轉過身,摸遍身上的每一個口袋,轉身遞出兩封肉眼可見的薄薄紅包。
孩子們領了,一邊開心地說:“謝謝姑姑。”一邊跪下來磕頭。
磕頭磕得很響。
但磕完頭,他們再度老練地伸出手,明明是天真無邪、粉雕玉砌的笑臉,卻讓人心寒。
姚凱莉難以置信地望着後面的自家弟弟,男人皺了皺眉:“姐,新年大吉的,孩子們想多一點喜氣,你不會連這點都摳吧?還是說,你單位讓你除夕夜都加班,連一點勞務津貼都沒有,這不明擺着欺負你一個女人嘛,我幫你去討個公道。”
他作勢就要去找姚凱莉的上司。
姚凱莉驚慌不已,連忙攔住:“單位有津貼的,你別鬧。讓人看笑話!”
說完,她轉頭看向賀知知,沒好氣地催促:“賀小姐怎麼還不回房間?該不是想趁我和家裏人說話,你好伺機逃走!要不然,我就請走廊的衛兵來押你了!”
姚凱莉把窘迫的氣火都發泄在了賀知知身上。
賀知知笑笑,她留下,本來是想賣個好,幫姚凱莉解圍,但看來沒必要了。所以她二話不說地轉身離去。
等回到房間裏,她推開窗看了看樓下。
姚凱莉的弟弟已經帶着兩個孩子回去,在門口的一棵樹下,他收走孩子們的紅包,迫不及待地撕開,放在手上掂了掂。
他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賀知知拉上了紗簾,這樣涼薄貪婪的親情她在舅舅家也經歷過,不過還好,來到雷家後,雷炎以一己之力治癒了她對親情的創傷。
不知大哥這個年過得好不好。賀知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