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正濃的時節，姚凱莉卻害怕見家人。
“姐，娟子快要臨盆了。她歲數大了，西醫說這一胎有些危險，到時候大人和孩子說不定都要急救。西醫院收費有多貴，你是知道的。”其弟姚迪墨冷冷地說。
姚凱莉啞口無言。
又是錢！
“金寶和銀寶懂事，春節收的壓歲錢都交給我們了。可是你這個當姐的卻藉口工作，整日不回家，是不是故意逃避，不想幫忙出錢救這個侄兒了？”姚迪墨越說越不滿。
“我沒有。”姚凱莉聲如蚊吶，“我不是幫忙聯繫了很有名望的霧國婦產科主任嗎？”
“是啊，很有名望，手術費也貴得驚人。你覺得我們生得起嗎？”
“我手頭也沒有錢了……”姚凱莉慌張地強調，“我沒有騙你。”
“當然沒錢了，我聽百貨公司的人說，姐你跟着蘭泊國的準王妃瀟灑豪買，連着買了兩日精品，再多的錢都禁不住這麼花。”
“我這是……工作需要……”
“姐！”姚迪墨不耐煩地打斷，“蘭泊國的準王妃是什麼人？你跟着她混，能學着她買嗎？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
“是你上有老下有小，我給你介紹過工作，爲何總是做幾天就說不喜歡了，還總是把錢投到不靠譜的項目上血本無歸……”姚凱莉弱弱地提醒。弟弟是男丁，按理說贍養老人和撫養幼子都是他的責任。
“姐！”姚迪墨臉一寒，“你是不是忘了，爹孃被你找的那個男人氣到了，知道盼你出嫁無望，就讓你把金寶和銀寶當作自己的孩子！你也是磕頭答應了的！”
這一下，姚凱莉徹底語塞了。
等姚迪墨說完，旁邊的弟媳姚陳娟低頭擦了擦眼淚，哽咽着：“小姑子，你有多少就湊多少，到時候錢不夠救我，我也認了，但我拼了命也要把你們姚家的第三個外孫生下來！”
“弟妹，別這麼說……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我馬上去部裏申請預支薪水，你們過幾日就能來拿。”姚凱莉妥協了。
“多謝姑姑。”姚迪墨揪了兩個孩子一把，金寶和銀寶也感激涕零地哭了。
姚凱莉心頭一片荒蕪，說不出什麼感覺。她揮揮手：“你們快走吧，尤其是弟媳，你快要生了，當心別外出受了風寒。”
姚陳娟果然不雅地擤了擤鼻涕。
姚凱莉將新買的絲綢手絹遞給她，但姚陳娟仍看着姚凱莉的白色水貂，喃喃：“今天真的好冷，凍得我肚子都要結冰了。”
姚凱莉愣了半晌，卻見弟弟、金寶和銀寶三雙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會意過來，咬脣脫下了身上的水貂大衣，披在弟媳的身上：“你穿着吧，別受了風寒。”
“做手術還需要給主刀醫生送禮，不然萬一有個閃失……”姚迪墨又道。
姚凱莉已經心如死灰，痛快地點頭：“我今日買了不少精品，回頭全部送回家，新春佳節該走動的親戚和貴人，你們都包上禮物送去。”
姚凱莉聽這種話聽膩了，沒有任何感覺。
她像一個木頭美人，步履僵硬地回到車上。
冷空氣凍得她鼻尖發紅，別有一番脆弱的嫵媚。
“你的外套呢？昨天剛買的。”賀知知碰了碰她的雙手，冰沁沁的。
“給我弟媳了。她身子弱。”姚凱莉有氣無力地回。
“身子弱？”賀知知詫異地問，“身子弱還能在門口站着等這麼久？我方纔聽門衛說，早上我們來百貨公司不久，他們就聽到消息也來門口等着了。門衛見有孕婦和小孩，本想請他們去休息室裏等的，等我們出來再通知他們。但是他們怕門衛忘了通知，堅決自己在門口等。”
這是專門守着姚凱莉演這齣戲。
姚凱莉並不意外，麻木地接受了現實。
賀知知還要義憤填膺地說什麼，姚凱莉惱火地警告：“賀小姐，這是我的家務事，你一個外人別管這麼多。”
“去蘭泊國的使館！”她吩咐司機。
她讓賀知知快點把回禮送了，別再繼續折騰。
賀知知也不介意她以下犯上替自己作決定，笑着去了。
反正，她爲司徒無度購買回禮，就是想要見他一面。
使館也是金色風格，遠看似一座亮閃閃的金山。
司徒無度很快接見了賀知知，他似是剛剛沐浴完，整個人還有氤氳的水氣，穿着一件鑲着金絲鶴紋的浴袍，但腰帶隨意一系，鬆鬆垮垮地半露着胸前麥金色的精瘦肌肉。
他這個人，渾然天成地透露着一股貴氣的性感。
“求婚之後，你我已經不算外人。”司徒無度勾脣笑道，“親近些也沒人敢多話。”
司徒無度的身後還有兩位貌美的紫衣侍女，跪坐在他的身後伺候着，一個在爲他按摩，一個在爲他用金帕擦發。
賀知知盯着她們，不快地道：“既然殿下說我不是外人，那我也就直問了，您的宮殿裏，多得是這樣貌美的侍女嗎？”
她皺着鼻子，像是醋意滿滿，也像是在緊張自己將來的地位是否足夠穩固。
姚凱莉是陪同她進入使館的，主要是怕她行爲不當，影響兩國關係。此刻看她壓根就是想當王妃想瘋了，不由十分鄙夷。
司徒無度卻是笑了：“本來是，自古以來，宮廷裏就沒有貌醜的，會驚君駕，但我允諾你，以後一個不留。”
他揮揮手讓兩位侍女退下，凝視着賀知知，聲音磁性地邀請：“過來，我的準王妃，現在我沒有貌美的女侍了，不如由你親自爲我汲乾溼髮。”
他的發溼如墨色，難以言喻的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