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皇，雷小姐方纔來電，希望您儘快履行承諾。”
蘭泊國使館的別墅，司徒無度正斜躺在花園的露天塌上，身後是演奏的樂隊，左右是跪着舉高果盤的侍女，前方是一個馴獸的粗衣奴僕，小心翼翼地引導着孔雀到君王面前開屏獻藝。
但此時西方的火光沖天，孔雀明顯有些焦躁，並不願意配合。
司徒無度手上戴滿各色的寶石戒指，捏着一顆葡萄，漫不經心地餵養給面前的孔雀。
“開屏！”司徒無度先是命令孔雀，然後不快地回覆，“雷亦瑩越來越膽大妄爲了，竟敢致電催促。”
稟報的侍女瑟瑟發抖：“應該是因爲天色已晚，雷小姐罹患眼疾，夜裏無法視物，所以才無法上門參見。但是她最近的作爲，的確爲君皇的大計作出不小的貢獻。”
“哼。”司徒無度冷哼一聲，“你當她真心投靠我？本皇不過是她的退而求其次。”
此刻，一旁馴獸的奴僕滿頭大汗，用盡了本事也無法勸說孔雀開屏，反遭這高傲的禽鳥連連啄了幾下。
“忤逆我的東西，殺了！”司徒無度沒有耐心等待，命令奴僕直接將不願意開屏的孔雀處決。
他起身後，隨即命令侍女馬上邀豐蘇明來見。
雷宅。
雷亦瑩剛剛放下了電話，身後冷不丁冒出雷炎的聲音。
“你方纔在給誰打電話？”雷炎渾身帶着溼氣，回到家他就洗去一身煙燻的塵土，換上舒服的睡衣，從火災的餘悸中緩了過來。
但他出浴室，下樓來，就發現雷亦瑩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在通話。
“哥哥還沒喫晚飯，我本來打電話給金城菜系的餐館，想讓他們送幾樣你喜歡的家鄉小喫過來，但不小心撥錯了電話，撥到了琺式餐廳。”雷亦瑩從容地笑了笑。
“是琺語嗎？”雷炎疑惑，他接觸過琺國的商人，口音似乎不是這樣。
“是啊。”雷亦瑩肯定地點頭，“我不是隨母親去琺國生活了多年嗎？可能是我自己想念琺餐，才撥錯了餐廳的電話，我這就重新訂餐。”
“不必將就我。我沒有胃口。”雷炎阻止她，心情微妙地不想領她的好意。
雷亦瑩露出失望的樣子。
“早點休息，今日累了。”雷炎隨口囑咐了一句，重新上樓。
他並沒有直接回臥室，而是到了書房。
書房裏有一本電話簿，他查到宅子附近琺式餐廳的電話，快速地撥了過去。
“請問方纔有人點餐送到雷宅嗎？”雷炎問。
“是的，請問有什麼變動嗎？”電話那頭的接線員用生澀的華夏語回。
“沒有。”
雷炎放下了電話，看來自己多慮了，每個國家都有許多種方言，可能自己以前遇到的琺國商人，正好與雷亦瑩不是同一片地域的，口音纔有差異。
與此同時，樓下的雷亦瑩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雷炎出來晚了半分鐘，她與蘭泊國的人聯繫後，感覺腹中飢餓就再撥打了一家餐廳的電話，這纔沒有露餡。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送餐的人來了。
雷亦瑩常年在琺國生活，面對琺式餐廳的人，習慣性地用琺語問：“多少錢？”
那個送餐員卻愣住了，答非所問：“是的，這是您點的餐。”
很明顯，他不僅不會說，也聽不懂琺語。
雷亦瑩心中驚異。
這家琺式餐廳號稱正宗琺國風情，不僅因爲主廚來自琺國，而且餐廳所有員工都說一口流利的琺語。
“小姐給多了，最近餐廳有折扣。”送餐員找了零錢給她。
雷亦瑩關上了門。
她看着手裏的食物，香氣誘人，但她最後並沒有喫，而是仔細地檢查了一遍，雖然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但仍然是一口未動就扔了。
她很警惕。
不過這一夜，仍是極不平靜。
雷亦瑩睡到半夜時，凍得打了個噴嚏。
她以爲自己是蓋薄了，睡夢中摸着被子，裹緊了些，但這一裹，她險些喘不過氣，憋得面色發紫，驚恐地尖叫起來。
隔壁房的雷炎聽到她的尖叫，第一反應是雷亦瑩又是要裝可憐說自己做噩夢了，夢見以前的事害怕，想找他陪着聊天。
他本不想搭理。
可雷亦瑩那邊一聲驚叫後就沒了動靜，這不符合她的做法，平常她尖叫之後，若他沒有反應，她就會哭出正好讓他聽到的低泣聲，鬧得他心煩意亂。
雷炎想了想，還是披上睡衣，過去查看。
開燈之後，眼前的一幕令他險些噁心欲嘔。
房間裏像是變成了打結的蛇窩，雷亦瑩如同粘在蜘蛛網上的獵物，無法動彈。
屋裏的蛇像是受了什麼吸引，密集得比她的頭髮絲還多。
雷亦瑩已經嚇得徹底昏迷過去。
雷炎畢竟是她的兄長，這時候強忍噁心，義無反顧地衝進去，撥開她身上的蛇，將她用力地拔了出來。
好在這些都是無毒的蛇，除了噁心，倒也沒有危險。
“嘔！”雷亦瑩在雷炎的懷裏醒過來，嘔得無法停止。
“到底是怎麼回事？”雷炎問。
“是那個送餐員找的零錢！”雷亦瑩如夢初醒。
她只檢查了食物，卻沒有檢查收回的零錢。
雷炎派人去清掃房間，並檢查了雷亦瑩衣服口袋裏的零錢，果然，那些蛇聞到這個味道像瘋了一樣遊動過來。
原來錢上面塗抹了一層吸引它們的香料。
“哥，有人要害我！”雷亦瑩嚇得渾身發抖。
雷炎仔細觀察着，今晚的蛇災倒不像雷亦瑩的苦肉計，好像是有人故意給她一個教訓。
若真要害她，放的應該就是毒蛇了。
此時，屋外路旁一輛停着的車在夜色中轟鳴離去。
雷炎應聲看向窗戶，車牌的尾號很熟悉，這輛車前不久還來過財政廳。
對於始作俑者是誰，雷炎已經心裏有數。
“亦瑩，多行不義必自斃。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起害人之心了。”既然不是謀財害命，雷炎大有不想追究的意思，反而沉下臉教訓道。
“哥，如果今晚是賀知知遭遇這種事，你也會這樣教訓她嗎？”雷亦瑩的身子還在顫抖，不禁問道。
雷炎沉默了。
雷亦瑩瞥見他的手已經緊緊握拳，青筋畢露，不由心頭冷笑，只是想一想那樣的可能，這個男人就已經失態了。
“我明白了，哥。我以後會與賀知知好好相處的，我也會祝福她事事勝意，前程似錦。”雷亦瑩似笑非笑，說的話很大度。
但雷炎聽得皺起了眉。
雷亦瑩方纔話裏用的詞聽起來很奇怪，表面上他又挑不出毛病。
事事勝意，前程似錦？
指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