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賀知知回到賓館後，第一件事就是裹了件毛毯在身上，總算覺得暖和一些。
“冷嗎？”一個低沉的男聲冷不丁從背後擁抱住她。
賀知知有些惱：“當然冷，回來的路途腿上一直涼颼颼的。”她說話時已經帶着濃重的鼻音，聽上去像是在皺着鼻子撒嬌。
厲堇元輕笑了一聲。
“我說過，我賠你。”他遞給她一雙絲襪，這是他方纔趕在商場打烊前買的，覺得好看。
賀知知看到後，極爲錯愕。
厲堇元買的是一雙白色絲襪。
她平常不買白絲，有種過分清純的學生感，顯得年齡很幼。
她已經是當過媽的人了。
但厲堇元神采奕奕地盯着她，甚至坐在牀尾，頗爲期待地翹着二郎腿，等着她換上，喉結滾了滾。
他明顯就是故意的。
“等會，少帥要不要我再綁個雙馬尾？”賀知知惡狠狠地磨了磨牙。
這讓厲堇元更加愉快，她看上去就像一隻發怒的小奶貓。
“那樣，我更期待了。”他揚脣一笑。
“我不換，要換你自己換。”賀知知生氣地把絲襪扔給他。
豈料厲堇元果真把她拖入懷中，賀知知見他來真的，急忙掙扎，厲堇元卻把她按住，擡高她秀氣白皙的小腳，從足尖開始極爲緩慢地幫她穿襪。
賀知知動彈不得，又羞憤欲絕。
這一夜，自然比別的夜火熱。
到清晨時，這雙絲襪同樣殘破了。
厲堇元慢條斯理地扣好上衣的銅釦，笑道：“夫人的腿很適合穿絲襪，回頭我再多買幾雙不同款式的賠你。”
“纔不要你賠。”賀知知簡直怕極了他的賠償。
“咚咚！”
不知誰這麼不識趣，一大早的敲門聲又急又響。
厲堇元向來警惕，分秒間已經閃身到了窗戶邊，正欲跳出，這時門外的豐廷急聲大喊：“快開門，出大事了！”
聽見是豐廷，厲堇元便暫時沒有離開，而是躲在窗簾後。
賀知知打開門，確認只有豐廷一個人，輕輕咳了一聲。
關上門時，厲堇元已經從窗簾後走出來，盯着豐廷，不快地問：“出什麼事了？”
豐廷對厲堇元在這裏並不意外，只是面如死灰地彙報：“蘭泊國的使館一大早就開始採購君皇大婚的各項用度，而且全部都按照華夏婚禮的規格，對本地商戶統一聲稱，君皇心儀我國一位女子，願意爲她在華夏辦一場婚禮，再迎她回蘭泊辦一場婚禮。”
這個女子是誰？
毋庸置疑就是賀知知。
厲堇元的臉色霎時如同腥風血雨，豐廷完全不敢看他。
“聯蘭泊尚未確定，司徒無度怎麼敢單方面大張旗鼓的準備？”賀知知着急問道。
“昨晚我父親很晚出門了一趟。”豐廷聲音顫抖，“現在想來，他應該是去見司徒無度的，而且達成了初步的協定。”
一晚上就定下這麼重要的事，只能說明蘭泊國給出的條件十分有分量。
這時，樓下已經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恭賀的人聲鼎沸。
厲堇元的臉色越沉越黑。
“少帥，這個司徒無度看來是鐵了心要把賀小姐娶回蘭泊，甚至上次發現她不孕都沒有影響。”豐廷誠惶誠恐地道。
他太害怕了，甚至沒有注意到賀知知在一邊瘋狂地給他打眼色。
“發現不孕？他怎麼發現的？”厲堇元抓住這句話裏的關鍵，冷聲質問。
豐廷嚇得一下子咬了自己的舌頭。
他欲哭無淚，恨不得狂扇自己的巴掌，這樣的事他竟然也會說漏，簡直就是主動把脖子送到鍘刀下伸着。
“我我我……”豐廷只得把上次司徒無度來賓館，誤被蛇咬傷，逼迫賀知知爲他解毒的事吐了出來。
“很好。看來司徒無度是當膩他的君皇了。”
厲堇元的一句話，令賀知知與豐廷都不禁打了個冷戰，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他走後，兩人面面相覷。
“會不會引發世界亂戰？”豐廷苦着臉，“那我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罪人？我知道自己是個紈絝，可頂多只是敗光祖產，沒想到會禍害全球。”
賀知知氣得根本不想接話。
司徒無度是一條棘手的惡龍，但厲堇元的決心也是無法動搖的，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當務之急是搞清楚豐蘇明和司徒無度昨晚密談了什麼，風向怎麼會轉得這麼快。
這件事很快打聽清楚。
曾芙上午不在，是回家參加了家宴，家宴上，她的財政總長父親高興得喝了不少酒，曾芙勸父親注意身體，曾總長笑道：“今天難得開心。”
曾芙聽母親說過，近日來父親因爲財政危機的事，每晚上都愁得無法入睡，但現在看起來精神矍鑠，便好奇地問：“爹爹，有什麼好事啊？”
曾總長緩緩道出最近政府有一大筆外債到期，還不上後果堪憂，幸好昨天深夜豐蘇明帶來好消息，蘭泊國願意預付一筆鉅款，當作聯合的誠意金。
“看來那筆款項已經落到實處。”賀知知眉頭不展，上次司徒無度就慷慨承諾過合作的條件，但只是口頭上的，豐廷轉述給豐蘇明時，故意質疑蘭泊國的誠意，豐蘇明也在權衡利弊。
但現在，司徒無度願意在合作前景尚不明朗的時刻，就大手筆地預付一筆前期鉅款，這讓豐蘇明哪裏還會懷疑他的誠意，完全把他當作舶來的財神爺。
恐怕，接下來只剩下和蘭泊國敲定具體合約細節，然後就正式聯蘭泊了。
厲堇元就算讓安德魯代表紐國，這時候不切實際地報出更高的條件，也吸引不了豐蘇明，畫的大餅和實打實拿到手的利益，精明的政客最清楚該怎麼選。
“軍閥政府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不可能吐出來。”豐廷嘆道。
“以你的經驗，從擬寫合約到最後官宣，需要多久時間？”賀知知咬脣問。
“一個星期足矣。”豐廷覺得這簡直就是火燒眉毛了。
一星期後，司徒君皇必然要宣佈自己即將迎娶的王妃是誰。
這對別家女子或許是夢寐以求的事情，對於賀知知而言，卻是一個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