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賀知知醒來便聽到悠揚的薩克斯聲。
她穿上外衣走出去，便看到周敬也沐浴在淺金色的晨光中，身子隨着音樂起伏，閉着眼睛極爲陶醉。旁邊的樹上有兩隻翠鳥，彷彿是他的忠實聽衆，忍不住飛下來繞着他飛舞。
“阿媽！”小戰神也跟過來，短短的睡衣慌里慌張還沒換，拖鞋也只穿好了一隻。
“你平時不是愛睡懶覺嗎？今天怎麼起這麼早？”賀知知刮刮他的鼻子。
小戰神不說話，卻是往周敬也那邊看了一眼。
昨夜的事雖然證明是一場設計，但他總覺得這個男人並不簡單，因此十分警惕，賀知知醒來後，他也趕緊醒了，亦步亦趨地跟着，不讓兩人有獨處的機會。
“早！”周敬也注意到兩人，溫和地詢問一直盯着自己的小戰神，“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我纔不學。我只喜歡我阿爸教我的射擊和武術。”小戰神拒絕。
“那些都是暴力，你以後就知道了，要打動一個女人的心，還是樂器最浪漫。”周敬也微笑道。
“反正我纔不跟你學。”小戰神氣鼓鼓地扭過頭，肚子卻在這時候不合時宜地叫起來。
“餓了嗎？也該喫早餐了。”周敬也笑。
早餐桌擺在戶外，山上的動物們似乎也早已習慣這裏的住客，傭人們在端銀質餐具的時候，天空的小鳥、樹上的松鼠和草坪上的小鹿就乖巧地守在旁邊，等待加入用餐。
周敬也招呼兩人坐下。
早餐很豐盛，中西式都有，味道雖然清淡，但也鮮美。
周敬也似乎與這些動物相處熟悉，喫吐司的時候發現旁邊的小梅花鹿一直望着他，於是就偏頭將銜着的吐司遞過去，分它喫一些。
這一幕格外美好。
“它是我接生的，那天我在山上徒步，遇見它的母親難產，我恰好學過一些急救，就幫忙接生，它黏糊糊的眼睛一睜開就看見我，好像有些把我當它的同族中人了。”周敬也解釋的時候，小小的梅花鹿在他身上乖巧地蹭了蹭。
過了一會，那隻小梅花鹿似乎還沒喫飽，又溜達到賀知知的旁邊，大大的眼睛巴巴地望着。
賀知知略喫驚地指着自己手裏的蘋果，輕聲問：“你想喫我的嗎？”
小梅花鹿點點頭，伸長了頭，意思是讓賀知知餵給自己。
“它是不是和你接觸多了，就不怕人類？”賀知知問。
正巧這時候小戰神也來勁了，抓了一把漿果想餵它，卻被小鹿揚蹄打翻了他的手，踩着漿果輕輕地跳走了。
原來它並不是親近所有人類，只有周敬也和賀知知是例外。
“我是因爲救了它，至於你。”周敬也打量着賀知知，緩緩道，“可能因爲你長了一雙小鹿般的眼睛，很大，很明亮。”
賀知知並不喜歡人誇獎她的眼睛，令她容易想起賀燕的遭遇。
好在周敬也似乎只是隨口一提，很快轉移了話題：“你已經聘請了我全權代理你的離婚案件，所以我昨晚就已經寫好了訴訟材料，準備把這個案子遞給莊寧盡法官。”
“莊寧盡？”賀知知對司法系統並不熟悉。
“是的，他爲人剛正，不受任何勢力的收買，曾經把副政首的女婿送進了死牢裏。而且，在大多數男性法官還懷念舊的婚姻制度，婦以夫爲天，只有他特別支持離婚法律，給女子婚姻自由。”
周敬也特別調查過，這位莊寧盡法官是清貧出身，在大學與一位貴族小姐情投意合，可惜未能修成成果，那位小姐屈從於家族壓力，最後嫁給了門當戶對的丈夫，可惜這位丈夫不學無術，沉迷鴉片膏，有次煙癮犯了，還出了很大的車禍。
那時車裏正巧載着岳父岳母。
貴族小姐痛不欲生，終於下定決心要離婚，但丈夫恬不知恥地要求她歸還當初的鉅額聘禮，否則不同意離婚。
哪有什麼聘禮？他抽大煙敗光了祖產，連妻子的體己錢都偷走了。
而小姐的父母雙亡，兄長們忙着爭奪遺產，哪裏理會這個水深火熱的妹妹。
莊寧盡看着昔日心愛之人困於婚姻，對於有勇氣主動離婚的女人，只要有理有據，都會偏袒幾分，當法官以來，他已經經手了數起女子離婚的案子。
“如果真由莊法官主持，我們豈不是有很大的勝算？”賀知知也是眼睛一亮。
“啪！”小戰神用力地拍了一下空中，賀知知的注意力一下子轉回到他的身上，問：“怎麼了？”
“阿媽，我覺得戶外蚊子多。”小戰神抓耳撓腮，一副被咬急了的樣子，“我不想在外面坐着。”
“那我們進去吧，官司之後再聊。”賀知知端起自己和小戰神的餐盤。
小戰神立即跟着她站起來，卻故意落後賀知知半步，朝周敬也做了個挑釁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