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譙振夏的提議，厲堇元直接一拳揮倒了他。
譙振夏鼻青臉腫地踉蹌爬起時，書房的門窗一下子從外面被踹開，無數只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厲堇元。
譙振夏苦笑一下：“堇元兄，等你見到我老子，就知道我算好言相勸，他可一點都不好說話。”
無數只槍對着，厲堇元直接負手在後，軍靴踏過門檻，冷冷道：“帶路。”
一個持槍的新兵不滿厲堇元明明被包圍還高高在上的姿態，面露狠意，在厲堇元經過身邊時，用槍座用力地砸向他的身上，吼道：“老實點。”
厲堇元回頭眼神一厲，那個莽撞的士兵只覺得渾身膽寒。譙振夏已經搶先一步將他的槍奪走，把人踹退一步，警告：“都給我禮貌點，我老子只是請厲司令談話，你們一個個別以爲人是好惹的。”
說話間，譙振夏額頭冒汗，留意到厲堇元握住腰間皮帶的手一鬆，他深知，方纔若不是自己反應快，厲堇元早已抽出皮帶捲了一隻槍過來，將包圍的圈子打成篩子。
這個殺神，根本擋不住。
他願意配合，不過是爲了直接和譙振夏的老子當面談判，速戰速決。
因此譙振夏對厲堇元很是禮貌，不敢有丁點冒犯。有譙振夏的帶頭，屬下們也紛紛規矩了許多。
厲堇元被押送往第三集團軍的大本營。
營地裏飯菜飄香，厲堇元起先沒見到譙司令人影，等了一會兒纔看到譙司令一邊解開廚子的圍裙出來，原來是他在親自掌勺。
“厲司令，我備了一桌薄宴歡迎。”譙司令溫和笑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從面相上看，譙司令並不像一個軍中統帥，反而平易近人得像個閒雲野鶴的老頭子，一身超脫的氣息。但厲堇元知道，這個人的超脫只是經歷了太多生死，他不像厲隆海一樣靠各種陰私手段起家坐大，而是堂堂正正一場仗一場仗硬打出來的。
因此，比起對厲隆海的忌諱，以及對半路投誠的厲堇元的疑喜參半，譙司令纔是軍方里面，政首最信任的人，也授權給他，清查厲家父子的情況。
“那就等着嚐嚐譙司令的手藝了。”厲堇元彷彿真當這是一場普通赴宴，痛快地坐下了。
“記得東淮的那場戰役嗎？”譙司令把酒言歡。
一聽到對方主動提到東淮兩個字，厲堇元覺得事情可能有轉機。
那是兩人曾經一次偶然的合作，前些年一個冬天，譙司令的軍隊在東淮遭到一個大軍閥圍攻，補給斷絕即將耗死，厲堇元在就近戰區，聽聞友軍有難後，直接發動奇襲，吸引了敵方火力的注意，讓譙司令一方得以喘息。
“東淮的時候，我突破包圍逃了出來，找到了補給，卻沒有回頭幫你。”譙司令談起往事，臉上隱約有些遺憾。
“因爲那時候戰火遍地開花，你當時又陷入了另一場戰役。”厲堇元道，“不過我記得奇襲最後的結果，是我贏了。”
“是啊，我以爲你不會贏，那時候你剛加入南方系，給你的兵也不多，我找到補給後衡量了一下，對面火力太強，我與其和你救來救去一起完了，不如保存有生力量。因此，當時不是我陷入了另一場戰役，而是我乾脆放棄你，緩過神來去解決附近一個小軍閥。頂多吸收了他的力量後，再去爲你報仇算了。”譙司令緩緩道。
“戰場上沒有恩怨，只有大局。”厲堇元倒不記恨譙司令的選擇，換言之是大局爲重，淡淡一笑。
“所以……”譙司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露出強烈的惋惜，“就算我再欣賞你，爲了大局，還是……”
桌上有一道菜是姜蒸螃蟹。
譙司令直接拿起一隻，“咔嚓”掀開螃蟹正紅的殼，放進厲堇元的碗裏，笑道：“嚐嚐。正是蟹肥黃滿的時節。”
厲堇元看着沒殼的螃蟹，沉思着並不動筷。
“瞧我忘了。”譙司令擡頭拍拍手，喚出兩個士兵押着一個窈窕的旗袍女郎，介紹，“酒宴沒歌可不行，我準備了妙嗓助興來着。”
“厲司令……”那人怯怯地擡頭，滿臉自責。
不是別人，正是衛湮。
厲堇元眼睛微眯，已覺不妙，衛湮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早就決意退隱了嗎？
“這歌伶前不久主動參加勞軍演出，一首歌唱得演出現場的燈都裂開了，下頭的弟兄們瘋狂叫好，本來是個人才……”譙司令話音一轉，“可惜回頭就被我發現他居然是來偷情報的，若不是留點稀奇的款待你，此人早已經腦袋搬家。”
衛湮愧疚地低下頭。
“對了，你還有沒有聽到一些風聲？”譙司令繼續道，“政首失而復得的千金本與政首和夫人有些疏離，可最近與畢家的小子一起，乖巧得不得了，哄得政首心情都好了不少。還有國際司那個豐廷，上任後做出不少成績，本來很有前途，最近這陣子與政首看重的幾位外賓互動頻繁……”
聽到這裏，厲堇元已然把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
衛湮偷的應該不是別的情報，而是想找到什麼能掣肘譙司令的把柄來幫他。
而周意和豐廷也是察覺出不妙，想從各自的關係下手，爲他和賀知知鋪路。
但樁樁件件，卻讓譙司令背後的政首很不滿。
厲堇元的能量太大了。從暗到明，從政首的身邊，再到國際上的影響。
再加上他在軍中的威望，難保他不會成爲下一個野心家厲隆海，和他父親一樣威脅到政首。
“譙司令多慮了。”厲堇元沉聲道，“以前我們在戰場上守護千千萬萬人的家，現在南北和平，我最想守護的是我的夫人。她守護我的心，我守護她。”
“你夫人可不是簡單的女人。”譙司令別有深意地一笑，“她，勝過千千萬萬。”
厲堇元聞言便知道，譙司令已經查清了一切。
“是那位的意思嗎？”厲堇元嘶啞地怒吼，“把我夫人囚禁起來，交代更多的先機？這就是強盛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