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心裏頭一直擔心着冬天的雪災呢,所以他對下雪這事兒格外敏感。
不過他在推門之前,還真就沒到有多嚴重。
現在纔剛剛正式入冬而已,理論上來講是不會下暴雪的。
但是,老天爺可不跟你講理。
陸永安一推門,沒推動!
他的心咯噔一下,隨即又安慰自己:別多想,說不定就是氣溫太低,雨夾雪落在門檻上結冰了呢。
但是,他又用力推了推,發現阻力並不是來自於房門本身。
陸永安來回晃了幾下,終於把房門擠開了一條縫。
從門縫裏往外看去,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
而門縫處的積雪,已經可以沒過他的腳踝了!
剛纔門之所以打不開,就是因爲外面被積雪堵住了。
“靠,這是下雪麼?趕上開閘泄洪了!”陸永安低咒到。
就半宿的工夫,雨夾雪悄無聲息地轉成暴雪了,還是這種他從未見過的暴雪。
一瞬間,陸永安腦子裏就閃過很多暴雪成災的新聞。
出行困難還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積雪會壓壞樹木和建築物,進而危及人們的生命安全。
現在砬子屯的情況還要更嚴重一些。
因爲是先下的雨夾雪,所以地面和挨着房屋樹木的那一層都是溼的。
等到夜裏溫度下降,這些水就會結冰,同時會把落在上面的雪花也一同凍住。
這樣一來,重量可就大大增加了。
現在雪還在繼續下,那麼房屋樹木需要承受的重量也就還在不停增加......
這可是相當危險的事情,弄不好就會樹斷屋塌!
陸永安想到這裏,嚇得冷汗都出來了,趕緊回來輕輕搖醒白薇。
“媳婦兒,醒醒啊醒醒。”
白薇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咋地了?”
陸永安怕她冷不丁受刺激會心臟不舒服,於是又讓她精神精神,這才說:“外面下大雪了。”
白薇激靈一下坐了起來,“你說啥?下大雪了?”
陸永安指指窗外,“嗯,很大很大的雪,都已經大雪封門了。”
白薇瞬間睏意全無,“唉呀媽呀,咋這麼早就下了呢?”
陸永安苦笑了下,“誰知道呢,可能是老天爺雪太多了,着急清庫存吧。”
白薇沒好氣地推了他一下,“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情貧。快想想該咋整吧。”
陸永安幫着她遞過來棉襖棉褲,“咋整?穿衣服出去掃雪吧。”
現在最重要的事兒就是保證所有房子的安全,房頂上的積雪得立即清掃。
兩口子很快穿戴完畢,用力推開房門,出去後又輕輕敲響了老陸頭和老陸太太的門,把情況跟他們說了一下。
很快的,全家人都聽見動靜起來了。
陸永安兄弟三個搬梯子上房,把所有的積雪都劃拉下來。
其餘人也沒有心情回去睡覺,就把院子裏的積雪掃成一堆,等白天的時候再往外運。
老陸頭在大孫子的陪同下,去了村長陸有財家。
他擔心屯子裏其餘人家沒有這份警惕性,萬一再出點啥事就不好了。
到了陸有財家門口,喊了半天才把他家人喊醒。
陸有財看到外面的大雪,都不用老陸頭催促,就立即招呼家裏孩子們上房掃雪。
然後又叫了倆兒子,跟他挨家挨戶叫人起來。
老陸頭看看沒自己啥事兒了,就小心翼翼地淌着雪回家了。
陸子健一路上緊張極了,生怕老爺子摔倒。
這地面可老滑了,底下一層冰,上頭一層雪,一走一出溜啊。
好不容易有驚無險地回到家,陸子健後背都冒汗了。
而此時,陸有財更是滿腦門直冒汗。
不過他可不光是緊張和累的,更多的是被氣的。
他和倆兒子敲着銅羅滿屯子喊,讓大家都起來掃雪。
但是,竟然沒有幾家有反應的。
陸有財無奈,只得一戶一戶去敲門。
好在這些房子都是新蓋的,還沒來得及夾障子。
家家戶戶都是孤零零地一個小房子立在院子當中,走進去就可以敲門。
陸有財挨家挨戶敲門敲窗戶的,把大多數人都給喊起來了,甚至很多人家的門還都是他幫着打開的。
不然那厚厚一層積雪,他們從裏面根本就推不開門。
大家一開始還有些不情願,覺得陸有財小題大做。
不就是下個雪而已嘛,哪至於就把房子壓塌了。
但是當看到門外的大雪,還有房子上厚厚的積雪之後,大家就都閉嘴了。
然後默默地拿起工具,趕緊清雪。
家裏就只有這麼一個住人的地方,要是被壓垮了,他們上哪兒住去。
最嚇人的是,萬一睡着覺呢,突然房子塌了......
咦,不敢想了不敢想了,還是趕緊清雪吧。
陸有財看到大家都聽話了,心裏頭的氣兒才總算是順溜點了。
但是沒等順溜多一會兒呢,就到了老張婆子家了。
看到她家房子,陸有財都犯惡心了。
要不是職責所在,他真不想靠近她家一步。
一想到老張婆子曾經妄想癩蛤蟆喫天鵝肉,陸有財就有種扭頭離開的衝動。
最後他還是無法克服自己的心裏難關,指揮兒子上前去敲門。
而他則是遠遠地站在大道邊。
不想,他大兒子拍了半天門,裏頭的人就是不出來。
老張婆子還扯着嗓子罵人:“你們趕緊滾犢子,別打攪老孃睡覺。
下個雪而已,幹哈玩意兒大驚小怪的。
趕緊滾滾滾!”
陸有財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這個死老婆子,早晚得把她攆出屯子!
但目前她還是本屯子的人啊,他就還得管。
於是陸有財捏着鼻子上前,狠狠地踹了一腳張家房門。
“你們趕緊滾出來掃雪,不然壓死了沒人管啊。”
老張婆子一聽是陸有財來了,不敢再囂張,只得套上衣裳出來了。
不過她嘴裏還不乾不淨地叨咕着:“淨他孃的扯淡,哪有那麼邪乎。”
然而下一瞬,她就被嚇的魂飛天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