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策圖,是少女阿容達心中不可言說的祕密。他是父王心腹部落首領的兒子,從小與自己一同學習中原的禮儀之道。

    雖然每次學習的時間不大長,可二人也算稱得上是青梅竹馬。

    他騎馬射箭的模樣,他抓耳撓腮的可愛,他與阿祿達一起叫自己姐姐時候的臉紅。都印在阿容達的心中。

    念及此,阿容達側身甜甜的笑了。

    可是……爲什麼和中原戲文當中一樣,所有的事情都有可是!

    她的眉頭又戚起,笑容漸漸淡了,直到消失。

    算了,反正自己日後也沒有機會再見他。想那麼多還有什麼用呢?

    她安慰着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去想。

    那時草原之上,開滿了各式各樣的野花。她鼓起勇氣遞出了自己的第一支箭,對面的拓策圖不明所以的接過。

    在二人不遠處,阿祿達帶着一大幫孩子偷偷觀望着。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姐姐示愛成功。

    然而,拓策圖拿過這隻示愛之箭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直接射了出去。完事兒還笑着對阿容達說:“姐姐,你這箭是在哪弄的?用起來手感很好啊!”

    阿容達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已經消失不見的箭,磕巴的問道:“你……你就把它給扔了?”

    “姐姐你說什麼?你難道……你難道不是讓我給你試試這箭好不好使?”拓策圖滿臉天真的問道。

    阿容達無語握拳,醞釀了許久才說道:“這是我……是我對你的一番心意!”

    哪知拓策圖聽了這話,上前一把摟過她。正在她臉紅心跳時,爽朗的說道:“姐姐不必對我這麼客氣,我和阿祿達是好兄弟。你和我的親姐姐一樣!”

    阿容達眼角抽抽,還想要解釋什麼。拓策圖已經看見躲在遠處的阿祿達,朝他招手,大聲的嚷道:“阿祿達,你們來得正好,我們一起去賽馬。”

    阿祿達遠遠的看着挨在一起的兩人,以爲事情成了。興高采烈的帶着一大票“小弟”跑過來,對阿容達擠眉弄眼。

    也是一把摟住拓策圖,真誠的說道:“以後你就是我自家兄弟了!”

    “阿祿達你在說什麼?我們從來都是好兄弟呀!”拓策圖不明就裏,和他勾肩搭背,不再管石化在原地的阿容達。

    阿祿達只顧爲阿容達高興,一個勁的傻笑。

    拓策圖熱情的邀請道:“姐姐,我們一起去賽馬!”

    “是啊,一起去吧。你不是總說要打敗我們嗎?”阿祿達開心道。

    阿容達表示心情很複雜……還是如常一起去了。

    直到後來拓策圖隨着他的父親離開,這個誤會也沒有解開。

    本是說要睡覺的阿容達想着,臉頰發燙發紅,她又睡不着了。

    草原之大,她還沒有機會再次見到拓策圖,就被父王點名嫁到中原來和親!

    由於從小學習中原書籍,阿容達的家族觀念比一般草原姑娘都強很多。雖然和中原人傳統思想比起來她這算不得什麼。可最起碼她已經做好了嫁人的準備。

    對方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如果真的那麼瘦弱,阿祿達說不定還真是會衝動……

    她頭大的用枕頭揉着自己的臉,猶如平常的女兒家一樣輾轉反側。

    軍醫神色複雜的站在一旁不忍打斷她的發癲……

    直到透不過氣來,阿容達纔將枕頭拿開。手擼了一把頭髮,眼角的餘光瞥見軍醫,她嚇得一抖。

    緊接着鎮定下來,用不太熟練的中土話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額……我來給公主殿下您把把脈!”軍醫恭敬的說道,權當方纔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阿容達大方的把衣袖擼起來,伸出自己白嫩的胳膊。

    軍醫面上一囧,搭上了爲給她把脈專門準備的絲線。

    阿容達這才發現自己太過激動,連忙又將袖子放了下來。

    軍醫鎖眉,與這些脈象的紊亂相比,此時她脈搏裏洶涌的那股子氣,應當讓她更不舒服纔對。

    可見這位異族公主,臉色分明是比之前好得許多。又探頭去看痰盂裏的嘔吐物,說不出哪裏怪異。

    “現在可有頭痛發熱?”軍醫問道。

    又見她滿臉疑惑,摸摸自己的額頭,拿手當扇子在耳邊扇了扇。

    阿容達見他這一番表演只覺好笑,哪還有不舒服一說。指着自己,然後乖巧的搖了搖頭。

    她面上一直帶着一層薄紗,讓人看不真切真容。軍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只要養成這位好好的進京,可就沒自己什麼事兒了。

    阿容達看開始發呆,以爲他是不高興了,無辜的問道:“你,怎麼?”

    軍醫自覺失態,連忙告退出了帳子。對阿祿達交代一番,匆匆向主帳走去。

    魏洗徵見軍醫失了方寸,怕是這位來和親的公主有所不測,急忙上前問道:“怎麼回事?狀況又嚴重了嗎?”

    “沒有,病情已經穩住了。只不過……這位公主的脈象實在是難以言喻。老夫行醫數十年,疑難雜症治了不少。可脈象如此跳動人卻沒事還是少見,且先看着吧。”軍醫說道,自然而然的想要逃脫責任。

    怎奈魏洗徵一會兒便抓住了重點,道:“那你日後便跟着她,待到她沒事之後你纔可離開!”

    “……”軍醫驚訝的擡頭想要拒絕,卻被他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只得慫道:“卑職領命!”

    “行了,估計後日就能到達京城。此處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還是早早歇着吧!”魏洗徵說道,舒了一口氣。

    北戎將公主送來和親,卻不代表這波土匪就會安靜下來。尤其是阿祿達這個毛頭小子,着實難纏!

    也不知道宮中現在怎麼樣了!魏洗徵想着。

    回去之後,自己又得放着自己的將軍府不能回,跟着娘子住在宮中。頓覺憋屈。

    “不知道綰綰多高了!”他輕聲念着,想起多年前那個小姑娘。如果她不死,怕也該是到了嫁人的年紀。

    “妧姌,妧姌啊——是爹對不起你!”他念叨着,嘆了一口氣,眼眶發酸。思慮着這次完成任務之後,離開時要不要把魏菱綰帶走。

    妻子貴爲平鹽公主,乃漢梧的皇長公主,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身份地位讓人豔羨。可他萬萬沒想到,娶了她帶來的卻是無盡的仇恨與殺戮。

    如果重來一次,自己還會不會選擇她?一個念頭閃現。

    “呵,我從來沒後悔過和你在一起!”魏洗徵自答道,苦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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