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宦明 >26、臬司密議、終見廬山
    趙七九、魯陽、賴二三人所犯罪狀,有殺人、謀殺人、竊盜、恐嚇取財、分贓、過失殺人、詐教誘人犯法、賭博、防火故燒人房屋、奸部民妻女等,合計不下十餘條。

    賴二所犯的罪有賭博、盜竊、謀殺人等,依照《大明律·卷第18·刑律1·賊盜·竊盜》、《大明律·卷第26·刑律9·雜犯·賭博》、《大明律·卷第19·刑律2·人命·謀殺人》等條例判。

    賴二偷盜二十兩,按明太祖規定一貫便是一兩銀子,十貫仗六十,右手小臂刺“竊盜”二字;至於賭博,同樣是仗六十,謀殺人直接開刀問斬。

    至於魯陽有恐嚇取財、過失殺人、詐教誘人犯法、奸部民妻女、謀殺人等罪,按《大明律·卷第24·刑律7·詐僞·詐教誘人犯法》、《大明律·卷第25·刑律8·犯奸·奸部民妻女》、《大明律·卷第18·刑律1·賊盜·竊盜》、《大明律·卷第19·刑律2·人命·謀殺人》、《大明律·卷第19·刑律2·人命·戲殺、誤殺、過失殺傷人》等條例判。

    姦殺加囚禁妻女仗一百,徒三年,另再加二等,也就是仗三百,徒九年;過失殺人需要33貫6文銅錢,交付受害者家;詐教誘人犯法和殺人罪一樣被斬;恐嚇取財按照盜竊加一等,免刺;謀殺人斬。

    如果按照這種論最方式,二人死前就要受無盡折磨,但《大明律·卷第1·名律·二罪俱發以重論》有規定,兩人不需要受那麼多刑罰,只需要按照最重的謀殺人罪,實行斬首即可。

    而趙九七已死,便不再論罪,一場離奇案件,就這樣被判的清清楚楚,至於申福源因爲開賭坊,罪罰和賭博一樣仗八十,其餘人無罪釋放。

    至於後面的事,無非就是將卷宗發送按察司,由按察司衙門將案卷發往京城堪合、決斷,再行回覆章爵就行。

    待公人走散後,章祀這才趨步入內:“爹,該去喫飯了!”

    “好,我這就去,不過這回可是多虧了你。”

    案子破了,無事一身輕的章爵,顯得開朗不少,走出案臺,摸摸章祀的光頭,頗顯滿意說道。

    “爹你說笑了,即便是沒有我,你早晚還是會查到那裏去的。”

    這點倒不是章祀吹捧章爵,而是的確有可能查得到。

    這件案子本身並不複雜,只是一連串的事情,有些讓人陷入其中。

    比如魯、賴、趙三人的關係,要不是在賭坊裏意外收穫,章祀根本不會這麼快查到魯陽身上。

    更重要也是魯陽只關注尋花問柳,卻不關心自己的下人心裏承擔能力。

    同時也是賴二下手太遲,如果他早早結果了趙七九,將他推到湖裏沉底,也就不會發生這一系列的事。

    當然,也是魯陽自以爲讀了《洗冤集錄》,學着往屍體嘴裏塞菸灰,便以爲能夠僞裝成功。

    但他卻忘了,一個人只要做了事情,那麼就絕對不可能有天衣無縫,哪怕做的再如何周全,可始終會有痕跡遺留,只不過看查找方法,以及如何偵查罷了。

    就像章祀一般,他根本不去關心往死者嘴裏有沒有菸灰,而是憑着敏銳的觀察力,將一些細枝末節記在心裏,然後找證據將他證實。

    “你也不用謙虛,更不用吹捧爲父,此事你的確有功。但是你要知道,你現在還是以學業爲主,不可掉以輕心,懂嗎?”

    章爵滿意歸滿意,但對於章祀給予厚望的他,並不想兒子暫時將精力放在這上面,以免浪費大好春光。

    章祀也沒有反駁,官本位思想之下,章爵的說法沒有任何問題,就連後世偉人都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用來激勵別人,又何況封建社會。

    由是他並沒有反駁,反而重重點頭:“兒子曉得。”

    “嗯!”章爵微捋鬍鬚,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後,就往後堂走去。

    時光荏苒,青春不再,有人焚膏繼晷,奮發圖強;有人鼾聲如雷,沉迷夢鄉;有人朝出晚歸,躬耕隴畝;有人燈紅酒綠,醉臥香臂。

    轉眼半月已過,仲春陰雨綿綿,蒼穹一片淡黯,池水圓圈點點,章祀一如往日一般,繼續着他的抄書大業。

    如此高強度的抄書下,以及記憶磨合之下,無論是學習亦或字體,都有一日千里之感。

    這也使得章爵愈發對自己兒子滿意,同時也期待着,那位白沙先生的到來。

    然而當案子發往按察司之時,江西按察使陸珩、按察副使趙艮、提督學校官黃潛等人齊聚一堂。

    “好!”陸珩仔細審閱卷宗之後,旋即大聲叫好。

    趙艮微微一笑,接着笑問:“觀察以爲這章上猶其人怎樣?”

    “章舜卿確具才幹,江西有這般賢才任職,僕與有榮焉吶!”

    陸珩也不知道趙艮是個什麼意思,輕屢下髯一臉自豪笑着回答。

    “廉憲日前被有司彈劾,下官以爲,此時正是將章舜卿推出去的時候。朝臣、陛下見我每推舉賢才,如何又會記得上次的事。”

    趙艮是圖窮匕見,也沒有繼續和陸珩打什麼馬虎眼,一個衙門裏當差,犯了錯雖然只是懲罰陸珩一人,可卻是整個衙門無光。

    他本就想推薦章爵,又因爲整個按察司衙門在朝中吃了掛落,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眼下正是兩全其美的時候,也就容不得趙艮繼續矯情。

    “這……”陸珩心中微微打鼓,開始拼命算計:“這趙艮推薦章爵不是一次兩次,他到底懷這個什麼心思?

    只是他說的也有道理,如果把這個章爵推到朝廷,那麼我薦賢有功,誰還會謹記昔日齷齪?

    更兼之,章爵升官,也就更好爲朝廷效力,爲按察司爭光,的確是個好辦法。”

    一番合計有了主意之後,陸珩又懷揣擔心,於是便問:“可僅憑這兩件案子,即使舉薦上去,只怕朝廷也不會重視哩。”

    這時的黃潛卻做了一番細細的思考,認爲陸珩的話的確有道理。

    這兩件案子的確辦的出彩,可僅僅只是兩個案子,就向朝廷推舉,那也太大題小做了。

    如果人人都這般,那豈不是天下的官員,整天忙着推薦下屬?

    最重要的是,章爵距離考滿,還有好幾年,這時候推薦,多少也會顯得有些不妥。

    因此也點頭附和陸珩的話:“廉憲說的是,這章舜卿下官有過耳聞,雖然屢建奇功,考功之時也是頗爲出色。

    只是按照這點政績,只怕袞袞諸公,的確不會太過重視。”

    “廉憲、大宗師所慮極是,所以我準備去上猶一遭,如果上猶百姓也有舉薦章知縣之意,則朝廷必然不會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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