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有所指,禍水東引,一箭滿地雕!
陸欣彤似有所悟,慢慢把手伸向背後。
陳至的小心臟猛地一提。
然後……
她掏出一把符籙,揮手拍在鎮妖柱上,黃紙只瞬息便隱入柱身,消失不見,鐵鏽的味道也隨之消弭。
“此亭是關鍵證據,不容有失。”
陸欣彤搖晃着腦袋觀察良久,無奈說道:“雖然只能保這方寸之地無恙,但暫且先這樣湊合,再另尋他法吧。”
而後掏出一塊夾着羊肉的白麪饃饃,尋個陰涼坐下,小口輕咬,眼神看向遠方,若有所思。
陳至不由得羨慕。
一張黃紙、些許硃砂,便可鎮妖驅邪,如果自己能學到分毫,至少可以做到自保。
那樣的話,在四觀內行走,就不必提心吊膽了。
也可以放心的探尋遠山幽林,獲取更高的經驗。
不過,緝妖司的絕學怎會輕易傳授於他人?
陳至自嘲笑笑,沒可能的。
一塊肉夾饃下肚,陸大人幽幽嘆口氣。
“案上案,案中案,一案又一案,案案有相關。”
她揪着臉側垂鬢,心煩意亂:“看似哪裏都是線索,但一查又頭緒無蹤,到底該從何處查起呢。”
陳至長舒口氣,他知道,自己過關了。
看來破壞鎮妖柱,不是普通人力所能及的事情。
“重證據、輕口供,先從眼見爲實之事查起,再判斷耳聽之聲的準確性,纔是查案的正解吧。”
陳至一邊看似隨口一說,一邊也掏出塊饃來,慢條斯理吃了起來,只是他的饃比較寒酸,沒有夾肉,純粹的白饃。
聽到這話,陸欣彤眼睛裏突然一亮,走過去站在陳至面前,問道:“你也懂查案?”
陳至想了想,點頭說道:“書中自有黃金屋,多讀多看,自然通明。”
陸大人眼裏閃起小星星:“你都讀過些什麼,說來聽聽。”
陳至眨眨眼:“死亡筆記、推理之絆、福爾摩斯全集,還有名偵探柯南,我來的時候已經追到709話了。”
709……
只聽這個數字,陸欣彤就被徹底震撼了。
好像很厲害的亞子!
“那你幫我理一理這幾樁案子。”
陸大人喫力的在懷裏翻找記事本。
“撕拉。”
本子扯破了幾頁。
陳至倒吸一口冷氣,竟然緊至如斯!
旋即心裏一慌,唯恐到手的鴨子飛走,開口便是欲擒故縱之術:“稍等麻袋,陸大人你把案宗給我看,就不怕我會賊喊抓賊?”
這回輪到陸欣彤愣了。
對哦。
你說的好有道理。
……
陳至是壞人嗎?
這是擺在陸欣彤面前的首要問題。
說是疑案都不爲過。
但陸大人只用三秒便破了案。
“不怕!”
她眼珠一轉,立時篤定。
當然,破案經過是有依據的。
人不都說相由心生嘛。
小陳掌櫃雖然生活作風有些一言難盡,但相貌就是一副沒有嫌疑的樣子嘛!
心地好的人怎麼會做壞事呢。
他不過是個超級帥哥,能有什麼壞心思。
念及於此,陸大人果斷把記事本掏出來翻看一遍,見沒有撕壞關於長青鎮案件的筆記,便把殘頁揉成團隨手一拋,本子塞給陳至。
陳至想了想:“賞錢幾何?”
“論功行賞。”
陳至無語了,這不就是畫大餅嘛。
“或者你提個我能滿足的要求。”陸欣彤大氣說道。
陳至思忖幾秒,侃侃而談:“陸大人爲民破案心切,我又怎敢提出逾越的要求,一切全聽大人吩咐。”
“不過人生在世,講究技多不壓身。”
他爲難似的說道:“如果將來山採行當衰敗,無以謀生,能給村民繪張符籙,賺取些銀錢,也是極好的。”
“小事!”
陸欣彤豪爽一笑,抽出符籙兩張:“此爲財源符,貼於室內門梁正中,那是鎮妖符,隨便粘貼即可。至於繪製法,你照葫蘆畫瓢吧。”
“材料也並非難事,黃紙毛筆自行採買,硃砂用白芨化開,白酒調和。”
“落筆時注入真氣,以氣感多寡衡量符籙強弱,你沒有真氣可找他人代勞。”
“目前所知,極三境大能寫就的鎮妖符,可以保方圓五十丈數日平安。”
陳至如獲珍寶,鄭重的雙手捧起,心中驚歎不已的同時,也有所感悟。
原來符籙好比一個可以無限膨脹的氣球,全看繪製者強弱,只要吹的人底蘊十足,便可無限脹大。
若有機緣請大能施筆,便是一件無上法寶!
他追問道:“而後的步驟呢?”
“還有什麼而後?”陸欣彤奇道:“沒了。”
“……”
陳至都懵了。
這麼隨便的嗎?
陳至也曾在監獄裏見識過不拘一格的各色人才,其中自然不乏據說是某某山門的遊方道士,每個談到符籙之術,都能五迷三道的說上三天三夜。
從掐指訣、燃清香,到步罡踏斗、念動咒語,就連鋪紙研墨、運筆觸紙、淨手更衣等方面都十分考究,步驟繁瑣到聽者頭大。
結果到陸欣彤這裏,既不講三清道祖、三界公、風火雷三將,又沒有一筆祖師劍,請動天上兵,二筆鎮妖符,萬般皆伏藏的召神劾鬼之豪邁。
簡直……
不要太草率的趕腳。
“假話長篇累牘,真言字字珠璣。”
陸欣彤拍拍胸口:“放心,沒有效果你來找我。”
陳至抿抿嘴沒吱聲,這話怎麼聽起來異常熟悉。
好像某度排名前幾PT醫院的口號……
無效退款。
回頭保你找不到人!
但他也只能無奈的默默翻開本子。
一方面,他相信毫無頭緒的陸大人在查案無果之後,真有可能把自己抓回緝妖司頂缸,畢竟這樣的時代,抓無辜之人搪塞上級,是再常見不過的操作。
另一方面,骨子裏對千里緝兇的渴望蠢蠢欲動,上一世沒有完成的夙願,這一世有機會圓夢,陳至就變得沒那麼堅定的想要繼續苟了。
但是轉過頭一想,幫助陸欣彤破案好像連個編制都沒有。
合着鬧半天,還降了好幾級的亞子?
罷了,何必在意那些虛名。
陳至搖搖頭翻開本子,細細閱讀起來,越看面色越凝重,心說如果不看這些,都不知道發生瞭如此多的詭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