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正如冉千瓊所言,任它何等兇悍的煞氣,只一散發,便在小店中消弭於無形。
五星宿一會看看門梁,一會瞧瞧葫蘆,頓感兩隻眼有些不夠使了……
幾人輪番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到莫大的震撼。
南墉宗門頂尖修者,大多止步五品無常境巔峯,少數心境超然或擁有至寶靈器者,纔可傲視羣雄,踏足四品萬象。
雖然緝妖司寥寥幾位都統早已躋身四品,卻是有着朝廷的海量資源打底,尋常修者進境哪裏可以同日而語?
按理說,魔門和惡妖累積道行的速度要遠超正道,不過南墉着力打壓,北國也有所制約,這才讓正邪實力維持在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沒有出現過份驚世駭俗的魔王。
所以崢嶸晉升四品萬象,可謂幾十年來江湖上的大事件,給南北正道修者心裏插下一枚酸楚的釘子。
然而卻未曾想,幾乎已成江湖首惡,卻又讓修者無可奈何之人的晉升靈器,居然出現在一間山野小店裏。
就不得不令人遐想了……
終於,燭影星尊長嘆口氣,打破沉默:“衛朝,恭恭敬敬放回去。”
衛朝星尊滿臉複雜的點點頭,卻還是晃了晃葫身,聽到響動後面色突變,幾乎到了誠惶誠恐的地步,雙手捧起,端端正正放置在貨架最上層。
而後激動說道:“葫蘆裏噬魂砂猶在,確是真品無疑!”
冉千瓊常年與銀錢打交道,哪裏懂得這些江湖事,雙瞳懵懂的望向師尊,待他解釋。
不過這時候李小魚走出來,無所謂的說道:“墨玉葫蘆裏的噬魂砂無比狠辣,能陷極三境之形、毀上三境之體、滅凡三境之魂,歹毒無比。今日老闆不在家,無人援手,你們千萬輕拿輕放,一旦葫蘆塞掉落,噬魂砂彌天,我倒是無妨,就怕你們一個都回不去了。”
衆人無言,但也知李小魚所言非虛,只得默默頷首。
然而五星宿看向的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和冉千瓊一樣了。
敬畏中包含着一絲欽佩。
只是那人店中的一名打雜,都不懼噬魂砂,言語中極盡調侃,實在令其他人汗顏。
由此可見,這貌似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已經到了何等境界!
他們哪裏知道李小魚的心思。
她不過剛結成真丹,哪裏有抗衡噬魂砂的實力。
不過後院便是瑤池一隅,大不了化形水裏趴,比噬魂砂歹毒百倍之物都無法傷她分毫。
李小魚上前一步,拍拍酒罈和錦盒,在衛朝對面站定:“驗完貨了沒?”
衛朝身上冷汗直流,慌忙連呼“不敢”。
此時此刻,他哪裏還敢說出那樣大不敬的話來。
衛朝星尊有種衝動,如果他能穿梭時空,必先回到幾炷香之前,對着自己臉頰猛抽十幾記耳光。
驗貨?
驗NM啊!
李小魚也不深究,幾十年前衛朝就是這個德行,早就司空見慣了。
她只是踢了踢腳邊箱子,淡淡伸出手:“這些冉姑娘送來的銀兩你們帶走,給我等價的啓靈丹,這筆交易就算完成。”
“那是當然。”
此時燭影星尊哪裏還有半分懷疑,慌忙取出一隻布袋,又從布袋中掏出更小些的綢袋,然後綢袋中還有一個拇指大小的錦盒……
這一層層套娃之後,才從錦盒中小心翼翼的取出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玉片來。
這便是修者居家旅行必備法寶,隨身空間,儲物法器!
不要小看這區區一片薄玉,其中空間雖小,卻非尋常修者能夠擁有。
整個九大宗,底蘊豐厚數一數二的百妙閣,也不過製成了兩片而已。
在修界,雖然說名爲法器,使用效果卻勝過許多靈器不知凡幾。
也是江湖中人人必爭的寶貝。
燭影星尊見李小魚不斷打量着玉片,自豪的微微一笑。
百妙閣兩枚玉片,其一爲掌門常年持有。
另外一片,五星宿最強者得之。
他傲然肅立,指訣變幻之下,玉片驟然放出斑斕光澤,一塊小小的虛幻空間便出現在眼前。
當光芒褪去,燭影星尊手裏憑空出現一個沉甸甸的麻袋。
他長長吐口氣:“這裏是足量七千顆上品啓靈丹,還請姑娘查收。”
“你倒是世事洞明。”
李小魚擡頭多打量了燭影星尊幾眼:“市場價一兩黃金兌換兩顆丹藥,這裏多給了一千顆,我便替老闆收下,等他回來自然告知你這番心意。”
這話出口,其他四位星宿都懵了。
看向燭影的目光裏除了震驚外,還摻雜了幾分不敢置信。
好你個老小子,私掏一千啓靈丹巴結前輩,這樣的諂媚之態……
我等又豈能落下?!
“小魚姑娘,我這裏也有些啓靈丹……”
“小魚前輩,我在山中徒弟最少,就不擠佔他們的用度了,這裏是兩千……”
燭影星尊仰天長嘆,好你們一羣不要臉的。
連“小魚前輩”居然都喊了出來。
也不嫌害臊!
李小魚卻一擺手:“老闆教我無功不受祿,一次是人情,兩次就是貪婪,你們請回吧。”
四位星尊一臉落寂,但也知事不可強求,便怨恨的瞪了燭影一眼,正待憤憤走出店門。
卻見李小魚從貨架上取下一方美玉,大模大樣的把麻袋向它一丟,而後整袋啓靈丹便消失不見。
“這麼大?!”
美玉之內的空間在衆人眼前一閃而過,只見深不見底的洞穴宛若幻境,驚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一直拿在手裏把玩,以示炫耀的玉片,被燭影星尊悄悄攏回袖子,微微使勁卡在指甲縫裏,羞於見人。
自己引以爲傲的隨身空間,忽然就感覺不香了。
李小魚聽聞驚歎,淡淡掃了眼燭影星尊:“這麼小?”
“……”
燭影星尊無言以對,掩面告辭。
不過尚未走遠,就聽李小魚怒道:“回來!誰把葫蘆擺得那麼高?不考慮一下我的身高嗎?還想不想我賣貨了?”
衆人神同步回頭:“此物也賣?!”
……
南棧道。
一排排酸棗樹佇立兩旁。
陳至盯着打頭的第一株,直到眼睛發酸,也沒看出個端倪。
“罷了。”
他嘆了口氣。
囚龍索從背囊中飄出,纏上那棵無辜的棗樹。
“咔嚓嚓!”
枝椏寸斷的聲音清脆卻又驚悚。
隨着囚龍索收回,繼續繞在第二棵酸棗樹上,陸欣然突然從林子裏跳出來,叉腰哈哈大笑。
她興高采烈的指着幾棵棗樹喊道:“它、它,還有它。”
“都打哆嗦亂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