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充滿肅殺的味道。
雖然陳至覺得,自己這件不知道算不算法器的寶貝略有些娘……
但不得不說,相較陸欣彤的梅花鏢,可操作性要勝過太多。
進可絞殺爲攻,退能附身爲守,還能飄忽不定的嚇唬妖,比拋出去就回不來的暗器多了不止一項功能。
嗯。
一物多用、整合功能,纔是法器的未來。
所以本着與時俱進的發展觀看法器,陳至還是比較滿意自己這條囚龍索的。
不過他此刻也反應過來,日常羨慕之後,自己又一次心想事成。
果然,若想滿足,必先渴望。
他皺着眉頭,竭力表現出很兇的樣子,走向陸欣彤指出來的第一棵棗樹。
囚龍索裹上樹幹,陸欣彤屏氣凝神。
無事發生。
“下一個。”
陳至收了寶貝,緩步前行。
照例把威懾做足,一樣的表情凶神惡煞。
不過依然無事發生。
“最後一個是哪棵?”
陳至覺得不大對勁,會不會是一陣風颳過,陸大人冤枉了好樹?
陸大人指認的第三棵樹距離較遠,等陳至走近,她都有些不確定了。
“應該是高些的那棵。”
陸欣彤遲疑片刻:“不對!抖的是矮的那個!”
“都弄斷了事。”
陳至不敢相信陸欣彤的觀察力,乾脆一併處理。
把惡妖放歸山林,與謀殺百姓無異!
“索來!”
他輕叱一聲,囚龍索在半空展開,鋪天蓋地般罩向兩棵酸棗樹。
不過就在此時,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
“那丫頭眼瞎,老子就沒抖過!”
言罷,山精棗怪枝葉劇震,無數酸棗猶如利箭激射而出。
不過它也是精明,知道操縱綢綾之人雖然周身沒有真氣流轉,卻能指使靈器,絕非自己可以力敵的對手。
所以,那比暗器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酸棗,打擊的方向卻是陸欣彤。
不過光影大作,囚龍索如瀑布般在小抓捕面前鋪開,張起一道堅固的屏障。
只聽聞數聲輕響,酸棗悉數破碎落地。
陳至看了陸欣彤一眼:“它氣急之下打你不打我,說明你真的看錯了。”
“……”
話音未落,棗樹妖見勢不妙,化爲人身疾走逃竄,頭上卻還掛着枯枝嫩葉。
陳至不急不忙,手指擺動,囚龍索便追了上去。
不多時工夫,帶回了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樹妖。
“無恥小兒,不敢正面相搏,只敢暗地裏投拋法寶使詐,還算得上堂堂正正的正派修者嗎?!”它厲聲嘶叫,一臉被下了絆馬索般的壯志未酬。
陳至根本懶得和他辯解,只是把繩結又繫緊了些。
“服了!”
樹妖感覺那絲綢所化的繩子,只要再緊一點點,自己便要像那些尋常樹木一樣被硬生生勒斷,便惶恐跪倒。
能屈能伸,纔是好妖!
“大能你問吧。”
樹妖解釋:“我這妖特別好相處,你問什麼我就答什麼,絕對不會跑題。”
“額……”
看對方如此配合,陳至一時之間有點發愣。
刑訊尚未展開便進入尾聲,可是要問的問題還沒準備好……
略有些尷尬。
這舉動給樹妖氣得不輕,破口大罵:“小丫頭片子,你就是仗着大能撐腰,實際上手短眼拙,幹嘛嘛不行,喫嘛嘛最香!”
“旦非我能脫困,必要和你比試一番,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手短眼拙有什麼關係。”
陸欣彤不以爲意:“女孩子兇大腿長就行。”
“……”
“再說了,”
她篤定萬分的笑着補充:“你哪裏有機會脫困?他是不會放開你,眼睜睜看我涉險的。”
然而話音未落,只聽陳至不知對誰怒斥一聲:“現在不行!”
說完,便原地消失。
一陣薰風吹過,囚龍索失去主人操縱,軟趴趴的落在地上。
樹妖微微一笑問道:“還喫酸棗不?”
“……”
……
陳至很少動怒。
因爲他一直以爲,自己已經過了動怒的年紀。
但是今天他忽然覺得,晚上不用喫烤全羊了。
可以試一試烤牛皮的味道。
好端端的緝妖問案之際,一道聲音粗聲粗氣的響起。
“陳哥,大事不好,我拉你了。”
“現在不行!”
“嗖~~~”
陳至眼前光影變幻,從南棧道被硬生生拉回鐵匠鋪。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按捺住了殺牛證道的衝動。
反正被強行拉進隊列開排又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這回時機有些不好。
但想到囚龍索依然牢靠的困住樹妖,陸欣彤應該無恙,他便準備先聽聽牛皮嘴裏的“大事”是什麼。
如果小題大做,有的是時間讓他體驗到人心險惡。
牛皮見召喚成功,直截了當的大呼小叫:“今天鋪子鬧邪,鐵砂熔不掉也就罷了,斷戟熔到一半,居然迸發五彩霞光,嚇得我連棚子都不敢進。”
“哦?”
陳至眉頭微蹙,小心翼翼跨入爐棚。
儘管斷戟出自安北夫人英魂之手,但沈良玉畢竟屬於鬼物,斷戟極有可能沾染上邪煞之氣,還是要謹慎爲上。
推開吱吱作響的老木門,入眼便是用來煅燒鐵坯的火爐,爐裏依然泛着熊熊火光,彷彿在詮釋胖鐵匠沒有偷懶,一直在任勞任怨完成自己交託的工作。
爐腳下是一張鐵質圓桌,已經成型上漆,能看出製作非常用心。
陳至心下感動。
再看左右,一邊是是偌大的鐵砧,上面散落着墨綠色的鐵砂,像許久敲擊不碎,被迫放棄而胡亂堆積的樣子。
另一側半人高的水槽用來淬火和回火,原本牛皮會把燒紅的鐵器放入其中,隨着“滋啦”一聲白霧起,工序便宣告完成。
不過現在水槽無人使用,卻依然蒸發出濃濃煙氣。
二人上前,才發現裏面的清水已經所剩無幾。
斷戟躺在槽底,確實有異彩隱現,稍微湊近些就能感到熱氣燎人。
“上爐給風!”
陳至咬咬牙:“不管是何物,看來並非水可澆滅,那便以火攻火,看它能燒到幾何!”
牛皮有了主心骨,頓時來了精神,鎮定的用火鉗夾出斷戟放入爐中,轉手便想擰開水利鼓風的閥門。
不過陳至卻按住他手,淡淡搖頭。
正常的流程已經試過,再來一次大機率也是失敗的結果。
他要來點不走正路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