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是一直以來李小魚的心結。
一件靈器出世,都可得到八方好友來賀,不知要耗費掉煉製者多少的心力,傾盡多少山門的資源。
更不用提仙器了。
那是就算蒐集再多的奇珍異寶煉化,成功機率都可以忽略不計的極小概率事件。
結果某人拿着出去溜達一圈……
被賦予靈性的仙器就屁顛顛跟了回來。
最後某人還隨手贈送了出去……
簡直讓李小魚懷疑,自己原來身處的那個世界,是不是虛構的。
這份恍惚一直持續到今日,見時機合適,便直接問了出來。
冊冊也不藏私,把那天的經過一五一十全盤道出。
只不過用的是上帝視角,還先入爲主的,以揣測透徹老闆驚天計謀爲先決條件。
從陳至宛若先知,全知全能的視角出發,講述了一季跌宕起伏、爽點足夠、隻手遮天的“蛇妖收服記”。
本來冊冊也有些疑慮。
老闆這麼做,用了無數手段和套路,最後目的只是爲了讓自己成爲山貨全的一分子?
貌似有些說不通。
但她話音剛落,李小魚大眼雪亮的左拳拍右掌:“定是了!”
“當初他想收我爲奴時,便是這般手段百出。”
冊冊長長呼出口氣。
果然大能設計,不能用常理推斷。
二人聊到過往種種,頓時有了共同語言,隨着交談深入,一個個更讓她們驚駭的話題突兀的跳了出來。
“你說紫雲綾當初只是寸斷的綢布?”
“養心玉最初不是隨身儲物之用,而是溢滿一種奇特的靈氣?”
“雖然渡劫可以借用外力,修士也會蒐羅法寶佈下陣法抵禦天雷,但區區一件靈器,當時是如何抗衡天劫的?”
“就算三一雷動僅僅是天劫中羸弱的一種,但也不應該啊!”
“咦?後來雲嶺交給老闆的殘破法器沒有爆裂?”
一個接一個問題浮出水面。
小魚和冊冊對視之間,都彷彿得到一個令她們難以置信的答案。
“氣感與衆不同,非修非妖非魔,非凡俗所能擁有。”
“可以修復破損到不忍直視的法器,還能使之躍升層級。”
“注入靈器其中,甚至可抵擋天劫之威。”
“他,會不會……”
“已經是陸地神仙了?”
最後一個問題幾乎不需要回答。
她們都有了答案。
這時候,徐廣知剛剛熄滅爐竈上的餘火,喊完“開飯”的話,院門“咚”的一聲被猛地推開。
小魚和冊冊從帳篷裏探出頭。
牛皮一張大黑臉笑得不亦樂乎。
“老徐頭,俺也來蹭飯可好?”
“滾。”
“不要!來了就不走!”
……
徐廣知嘴上笑罵着牛皮,把碗筷放在桌面上之後,小魚跑過來一數,卻正好是五副。
不多不少,正好好。
“凳子也是五把,爺爺你知道胖鐵匠會過來?”小魚奇道。
郎中鉗口不言,只是喫完晚飯之後,才認真對陳至和牛皮說道:“切記,慎用。”
牛皮慌得一批,如坐鍼氈。
徐廣知怎麼知道,玉符沒有用在小魚身上?
“莫非老師也是修士?”陳至問道。
“想多了。”
徐廣知淡淡解釋:“好幾次讓小魚喊你,她都說你秀逗了,接收不到信號。”
“……”
“雖然我不懂你們年輕人的用詞,但……”
郎中悶悶說道:“我也不傻是吧。”
徐廣知話音剛落,李小魚身子頓時一僵,氣哼哼站起來:“你說過不對他講的,騙子!”
她賭氣想鑽回帳篷,陳至卻笑眯眯擺擺手:“老師是一番好意,小魚你不要誤會。”
李小魚扁着嘴坐回陳至身邊,卻不小心碰到他身上一個堅硬的東西。
“這是什麼呀?”她詫異問道。
陳至緩緩伸手摸向腰間,然後一把兩頭粗、中間細的梭子狀法器便出現在手裏。
和之前相比,多了些流光溢彩隱藏其中,煞是漂亮。
陳至這纔想起:“雲嶺星尊的殘破法器忘記還給他了。”
徐廣知一怔,意味深長的掃視陳至,過了會兒忽然問道:“你是想留,還是想還?”
聲音語調和平日裏香風不動,松花自落的飄然出塵截然不同。
彷彿打機鋒似的晦莫如深。
不過陳至想都未想,開口笑着反問:“別人的東西自然物歸原主,爲什麼要留?”
徐廣知思忖一下,繼續問道:“如果你爲此物出力,讓它今時不同往日,甚至大膽假設,已經做到了讓它脫胎換骨的地步,又該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讓陳至沉吟了一瞬。
不過也只有一瞬。
便緩緩開口說道:“租房十年房子歸我,這樣的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
他把穿雲梭拿給小魚,淡淡說道:“幫我把它送還給雲嶺星尊吧。”
徐廣知面露微笑,眼裏的光澤愈發燦爛,好像放下重擔般輕鬆。
……
晚飯過後,一行人謝過郎中,走出藥房。
在坊市的十字路口,又分兩組,冊冊陪小魚去歸還法器,陳至和牛皮返回山貨全。
路上,胖鐵匠忽然發聲問道:“剛纔郎中所問,是不是意有所指?”
陳至想了想:“你的感覺呢?”
“大膽猜想啊,別笑話我。”
牛皮一臉陰沉:“聽說龍都喜歡亮晶晶的東西,所以我懷疑郎中是小龍人化形。剛纔的試探,就是爲了讓你留下閃亮的梭子,這樣他就方便索要過去,自己私藏!”
陳至聞言,認真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胖鐵匠得到認可,歡天喜地的。
陳至並非真的相信牛皮所言。
但也不覺得郎中的假設能夠成立。
握一握就可以質變的東西,他倒是知道有一物可以。
但能讓殘破法器脫胎換骨,那不是開玩笑嘛。
雖然自己的元氣確實具備修復法器的能力,譬如養心玉和紫雲綾,都是在元氣注入之後有所變化。
但還談不上大放異彩。
連吳絕都篤定無用的東西,恐怕連法器都算不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