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個僵硬的石刻,周圍的一切都彷彿不存在了一般。
她死過一次了。
前世她最後如願逃離了他,在穆芷和韓雲天的幫助下給他下了毒,奪走了他的一切。
韓雲天和穆芷是一對,他們是爲了謀奪韓家的一切才騙她的。
她死在大火裏,和韓墨軒一起。
她害死了韓墨軒,兩人又活過來了,她就一直在倒追他,然後他們結婚了。
這就是她想知道的真相嗎?
“呼……”
穆若曦顫抖地伸出手,她想喝水,可剛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一抖,就落在地上摔碎了。
身體無法剋制地顫抖,“我害了他……我……”
她蜷縮在沙發角,大腦嗡嗡作響。
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可這一切似乎又跟她看到的新聞接上了。
穆若曦死死按着大腦,眼淚不住地往下掉,“穆若曦,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怎麼可以背叛他,給他下毒?”
她是殺人兇手,她殺了韓墨軒,殺了她的愛人,殺了萌萌和肚子裏寶寶的父親。
她怎麼能給下毒?
整整三個小時,她就窩在沙發角落,拼命去回憶他所說的一切。
空蕩的別墅,沒有一點人氣。
連傭人和管家都離開了,她就像徹底被丟下了一樣。
曾幾何時,她當着韓墨軒的面說,她這輩子只愛韓雲天後,家裏也這樣冷清了好幾個月。
除了外面的保鏢,他甚至連一次都沒出現過。
撐着身體起來,穆若曦緩緩走向門外。
這裏不是她的家,郊外的別墅纔是。
她在那裏住了五年,也恨了五年,那裏是她做夢都想逃離的地方,如今她卻迫不及待想回去。
穆若曦跑出別墅,她一個人凌亂地站在街上,霓虹燈閃着幽光,夜色黑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壓下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痛苦地捂着頭,拼命讓自己冷靜,可腦海裏各種紛雜的記憶和韓墨軒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她幾乎無法承受!
一輛車突然停在她面前,小寒下車走了過來,“太太,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穆若曦警惕地看着他,“你……”
他不是韓墨軒的人嗎?
小寒打開車門,“若曦,我是你僱請的司機,你可能不記得了。”
“我……我想回老宅。”
她想回去看看,這麼荒誕的事真的發生過嗎?
一直到車子開走,韓墨軒才從角落走出來,懷裏抱着已經睡着的萌萌,南宮冥站在一旁眉頭微皺,略帶愁容地說道:“她現在狀態很不好,你讓她一個人離開,好嗎?”
“叔叔,我知道。我比誰都清楚,可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大概就是我了。”目送車子離開,韓墨軒目光幽深難測,他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我研究了姜賀的工作手稿,我發現他的研究利用了西醫和一些古老祕術催眠,下週我去問個相關的專家。”
“麻煩您了,叔叔。”
……
韓家老宅。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宅子,腦子裏閃過一幕幕熟悉的畫面。
這裏現在已經沒有人住了,小路兩邊長滿了藤草。
老宅還是那個風格,厚重,優雅,帶着一絲莊嚴。
她在這裏度過了五年,崩潰過,抑鬱過,甚至絕望過。
她的喜怒哀樂都跟韓墨軒有關,因爲他一句話,她有家不能回;因爲他一句話,她失去了工作和朋友!
她的人生就像是他圈養的寵物,可她依舊沒有半點想害死韓墨軒的意思,她只想逃離而已。
他說,是韓雲天和穆芷教唆她的,可她想不起來。
走到電子門鎖前,她輸入記憶中的密碼,果然開了。
穆若曦將門推了開來,響起了鐵門特有的“吱吖”聲,格外刺耳。
能看得出這裏一直被打掃得很好,可除了乾淨之外,一點人氣都沒有。
穆若曦走到大門前,推開了厚重的大門,所有傢俱都一股沉悶的氣味撲鼻而來,她信步走了進去。
她多希望韓墨軒說的事情是假的。
但她知道韓墨軒是不會騙她的。
她一直以爲自己是防備他,只要有機會逃離,她一定會跑得遠遠的,可此刻她才知道,一切不過她的自尊心作祟罷了。
她從沒想過徹底逃離他!
她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步上了樓梯,按着腦海中的記憶找到了她以前所住的那間臥房,但那房間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她心裏最後一絲妄想也落了空,她有些絕望的跌坐在地上笑了起來。
原來她竟是這樣可惡的人嗎?這種事情她爲什麼會忘記了?是因爲她覺得忘記之後,這一切都不存在了嗎?
她伸出雙手,她無名指戴着讓女人嫉妒的漂亮鑽戒,那是她婚姻的標誌,她曾經恨不得把這戒指丟掉,可現在……
顫抖地摘下戒指,她不配戴這枚戒指。
不止前世,這一輩她也曾給他遞過毒藥,如果當時她不是突然退縮了……
不敢想,她差點第二次殺了一個愛她的男人!
蜷縮在牆角,穆若曦死死咬着嘴脣,嘴裏血腥味慢慢劃開,她卻半點痛意都感受不到。
陰冷潮溼的臥室,她就這麼靜靜地坐着。
月亮出來了,慢慢照進了臥室,穆若曦捲翹的睫毛沾着淚珠,她環抱着雙腿,目光怔愣地望着一個角落。
老宅外,韓墨軒從車上下來,小寒急忙下車走過來,“先生。”
韓墨軒默默盯着二樓臥室的地方,“她在裏面?爲什麼不開燈?”
“太太不讓我跟進去,我一直在這裏守着。”
“嗯。”
韓墨軒淡淡應了一聲,走進宅子,走到大門口,手剛推了一下,就發出咯吱的聲音。
他動作一頓,樓上的人眼神一變,更加用力地蜷縮起來。
韓墨軒收回了手,他走到花園,直接坐在了許久沒打掃的長椅上。
知道她把孩子打掉的那一夜,他也這樣在花園坐了一夜,那夜之後,兩人之間就徹底劍拔弩張了。
他恨她,越恨越控制!
她恨他,越恨越想逃!
兩人都知道對方在,可誰也不敢靠近誰。